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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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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居敬只得暫壓了火氣,商量道:“是符某言辭無狀了。只是符某今日大婚,迎親隊伍至此,爲趕吉時,不知可勞煩諸位讓一讓。”

    晉滁的目光在新郎官身後的八擡大轎上堪堪一掃後,就垂了眼皮,卻默不作聲,只是擡手緩緩撫摸着懷裏家禽。

    一旁的公子哥不依了:“符御史辦喜事要趕吉時我們自是理解的,可不巧的是,咱們晉世子今個得辦白事,那也得敢良時啊!符御史,您也得體諒咱們吶。”

    另有人應和道:“是啊御史大人,自古紅白事相撞,總是要紅事讓白事的,哪有反過來的道理?你們說說看,可是這個理?”

    “是啊是啊,死者爲大嘛。”

    符御史聽他們說的言之鑿鑿還驚了下,目光不由在那晉世子頭上纏裹的白布上看了又看,內心狐疑,莫不是他哪個長輩故去了?

    這般想着,他不免朝晉滁的方向拱了拱手,問了句:“容符某冒犯相問,不知是世子哪位先輩仙去?”

    晉滁撫摸的動作一頓。

    他緩緩掀眸朝符居敬的方向望去,卻是直接越過他,似望向其身後,又似望向遠處天邊。

    “我家的小鴛鴦不幸去了。我心中不忍,遂想去送送,好歹真心實意養過一番,總要祭奠祭奠。”

    晉滁的目光緩緩回落在新郎官的身上。略掃過其身前的大紅花後,他掀眸望向那張因深深皺眉而顯得愈發刻板的面上,慢笑道:“不成想竟恰趕上符御史的大喜時候。但望御史大人能體諒一二,畢竟……”

    他落了目光,嘆息的擡手撫上懷裏的家禽:“死者爲大嘛。”

    長平侯府三姑娘的閨房內,一展繡屏隔開了個空間。繡屏外側是方小榻,榻上睡着守夜的下人,另一側則是靠着畫窗放着方黑漆編藤榻,四周垂着金繡軟帳,裏頭臥着是府上的三姑娘林苑。

    伺候過三姑娘的人都知道,三姑娘素不耐熱,每至夏日時,夜間就寢的時候就不願去那靠牆邊的拔步牀上了,多半時候是在畫窗旁的這方黑漆編藤榻上臥着。

    月掛中天的時候,窗外的鳴蟲漸漸都止了聲。

    屏風外側也聽不見翻身的聲響,只餘些輕微的鼾聲。

    林苑沒有睡。她一直保持着側臥的姿勢不動,失了神似的望着畫窗的方向發呆,腦中卻如那無限循環播放的機器,一遍一遍回放着前日她與晉滁吵架的場景。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吵架,卻是吵的最難看的一次。

    起因是什麼呢?是了,起因是她從手帕交那裏無意得知,他後院有兩個通房。

    她手帕交是當朝江太傅幼女江采薇。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少女們湊在一塊時,私下裏難免會遮遮掩掩的私語幾句京城裏的青年才俊。而那鎮南王府的世子晉滁,雖他行事乖張了些又花名在外,頗有些不好的名聲,可架不住鎮南王府那滔天的富貴權勢,再加之他容貌生的豐冶昳麗,令人見之難忘,這就令京城的閨閣小姐們對他多了幾分憧憬。往日裏私下竊竊私語時,難免也會捎帶上他幾分。

    江采薇當日私下與她談及晉滁時,其實是在感慨,感慨那放蕩不羈的晉世子貌似是改了性子,這一年來竟不流連花街柳巷,就連後院那些鶯鶯燕燕都遣了個乾淨,貌似他身邊如今也就剩下兩個通房了。

    林苑卻只聽得她後面一句,晉滁還有兩個通房。

    得知這事之後,她怒火中燒。忍了足足數日後,終於尋了個機會與他私下會了面,就此事與他當面對質。

    晉滁從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主,這點她從認識他的那日就已知曉。可往日裏他待她是多有幾分容忍的,便是兩人鬧彆扭,他也能控制好情緒,會率先妥協說些軟和話,免得兩人鬧僵場面難看。這就讓她難免有些錯覺,她是可以改變他的。

    這種錯覺終止於這回的爭吵……

    黑暗中,林苑的腦中又在反覆迴盪着晉滁拂袖而去前,那又冷又戾的聲音——

    “阿苑,不帶這般得寸進尺的。”

    林苑一動不動的望着月光籠罩中的窗格子,神思恍惚。

    她想,是啊,在他,或者旁人眼裏,她就是這般得寸進尺。別說還未嫁他,便是來日真的嫁進了鎮南王府,難不成他堂堂世子爺要收個正經通房,她還能橫加干涉的死活攔着?

    她以什麼理由攔?她沒有理由。

    黑暗中她翻了個身,仰臥在沁着涼意的編藤榻上,安靜的望着黑漆漆的帳頂。

    這一刻,她想,她或許做錯了。

    一開始就不該去接受晉滁的示好,更不該還妄想去改變他。

    改變一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他還是那般行事恣肆,不喜被約束干涉的人。

    就亦如她,在這個陌生世道活了十六年,不也還是接受不了這個時代的婚姻觀?

    不能因爲她改變不了自己,所以就偷換概念,去強迫別人去接受她的婚姻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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