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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君跑路了, 請二十四小時後再過來喲 夢裏皆是晉滁那張帶血的臉,他一遍又一遍的問她,爲什麼要殺他。
每每自噩夢中醒來, 她皆是滿身冷汗,驚悸不已。
陶氏心疼她, 特意將去年宮裏頭賜下的百合宮香拿到她房裏, 讓人每夜裏都點上,望她能安睡些。
林苑也怕自己落下心結, 白日的時候就或是繡蓋頭, 或是去院子賞賞雪景,多轉移些注意力,逼自己不再多去想那日的事。
好在幾日過後, 她總算從那件事緩了過來,夜裏也能安枕到天明,而不是噩夢連連了。
春杏那日受寒又受驚,回來後就頭痛發熱, 咽喉腫塞,至今還未好的利索。
提起那日的事,春杏也怕的不成。當時在轎中的時候她就隱約察覺到不對, 她讓人停轎,可沒成想那些轎伕反而加快了腳程, 越走越快,當即就嚇得她六神無主。剛掀了轎簾想要喊人救命, 不成想後頸一痛, 卻是被人當場給敲暈了過去。
一直待被江府的人送回來後,她才知道發生了何事。
“還好姑娘沒事。”
饒是至今,春杏仍後怕不止。
她不敢想象, 若是姑娘真被那晉世子強了去,那一夜之間,京城街頭巷尾關於姑娘的謠言該是如何瘋起啊。若到那會,只怕長平侯府也會天翻地覆了。
“事情都過去了。現今你只管好生養病,年後需要用着你的地方多着呢。”
春杏精神一振,不免用力點點頭。
爆竹聲中一歲除。永昌十五年的新春與往常年沒有什麼不同。
燃爆竹,遞飛帖,宮中賜銀幡。
一如既往。
若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府上因三姑娘的婚事將近,從上至下都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了。
當家太太格外忙碌,不僅要清點陪嫁等物件,還要託人請了宮裏的嬤嬤,專門來教導三姑娘婚禮當日的禮儀;林侯爺及府上的幾位公子也沒閒着,既要寫請帖,然後選個吉日送出去,又要安排婚禮當日的宴席等事宜。
冬去春來,萬物復甦。
好似年後的日子過得格外快,不經細數,轉瞬就到了草長鶯飛的三月。
京城的三月雖不如江南般奼紫嫣紅,卻也是草木蔥蘢,萬象更新。
永昌十五年三月初十,是難得的黃道吉日,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齋醮等,諸事皆宜。
符居敬身披大紅花騎在馬上,不時的朝街道兩旁看熱鬧的人羣拱手示意。素來古板嚴肅的面龐,也因這喜慶的日子,而多了幾分溫和來。
最前方是鳴鑼開道,身後是八人擡的大紅花轎,兩旁有樂師吹吹打打,一路熱鬧的往長平侯府而去。
不少百姓也一路隨着迎親隊伍而去,最歡快的莫過於那些天真無邪的孩童了,因爲這些大戶人家辦喜事,少不得要多分配些喜糖喜果的,這可是平常人家一年裏難見的好東西。
長平侯府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
符居敬下了馬,按照習俗亮了轎後,就要接新娘了。
“新娘子出來啦!”
隨着不知誰人的一聲歡呼,便見那長平侯府的三扇烏頭門內,那侯府世子揹着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子出來,身旁兩側是府上的當家太太及幾位少奶奶,邊頻頻拭淚,邊對那新娘子殷殷囑咐。
新娘子鳳冠霞帔,足抵紅蓮,在哭嫁之後,由她大哥背上了花轎。
“之子于歸,宜家宜室。日後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做好媳婦本分。”
起轎前,林侯爺鄭重囑咐。
林苑頷首:“父親教誨,女兒謹記。”
隨着一聲起轎,新郎官拜別岳家,上馬後,就讓鳴鑼開道。花轎擡起,在吹吹打打的喜慶聲中,往御史府的方向而去。
待迎親的隊伍離開,侯府的管事就出來給周圍的百姓撒喜錢,分派喜糖喜果,熱熱鬧鬧的一派喜慶。
林侯爺一干人就回了府招待賓客。今日賓客滿堂,又有不少朝中重臣,斷不能怠慢了。
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後面綿延着十里紅妝,浩浩蕩蕩,場面着實氣派。
可就在八擡大轎穩穩當當的上了一踏道橋的時候,前面開道的鳴鑼隊伍卻突然停了下來。相應的,後面騎馬的新郎官以及身後轎中的新娘子,就不得不停在了踏道橋中央的橋面上。
後面的隊伍不知發生了何事,不由竊竊私語起來。
可前頭鳴鑼開道的那些人以及高坐馬上的新郎官卻瞧得清楚,卻原來是一羣華衣錦服的公子哥不巧正打馬過來,見了他們這迎親隊也不閃不避,視若無睹的直接騎馬上橋,不偏不倚的擋了他們的路。
踏道橋素來建的寬敞又平整,爲的就是利於車馬通行,平常時候,就算三輛馬車通行也是容得下的。
可迎面打馬而來的那羣人,卻不肯三三兩兩的依次通行,反倒嬉笑着一股腦的都上了橋,將這去路堵個嚴嚴實實。
再瞧他們各個頭上纏着白布條,手裏拿着白幡,偏華衣錦服穿戴一新,面上又嬉鬧說笑,明顯不是送殯的,而是特意來尋人晦氣的。
符居敬放眼一掃,這些個京城公子哥皆是他眼熟的紈絝子弟,光他彈劾過的,就有小半了。
上個月,他還彈劾過以那晉世子爲首的一干人,打架鬧事之罪,想來這羣紈絝內心不忿,特意尋他今個大喜之日來尋釁滋事。
符居敬沒料到這羣紈絝竟如此膽大妄爲。身爲御史,他連當朝重臣都彈劾過,自然不懼區區幾個紈絝的報復尋釁,只是他們特意挑了這等日子前來鬧事,着實令人火大。
遂指着前面一干人等厲聲道:“天子腳下,豈容爾等如斯放肆!待我明個稟了聖上,定要參你們個尋釁滋事之罪!”
“符御史這話如何說的。”
符居敬的指責聲剛落,卻聽得對面人羣中傳出句懶洋洋的聲音。
他犀利的擡眼望去,就見打頭那些公子哥突然朝外打馬讓出了條路來,其後一穿着錦服的公子哥慢悠悠的騎馬上前,容貌俊朗非凡,偏神態恣肆慵懶,懷裏頭還抱着兩隻羽毛華麗的家禽,正噙着笑往他的方向看。
此人,不是那赫赫有名的京城紈絝晉世子,又是哪個!
“符御史好大的官威。”晉滁撩了眼皮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樣:“我等好端端的過個橋,如何到符御史這,卻給無端定罪成尋釁滋事了。”
旁邊公子哥應聲:“就是,就算是天子近臣,也不能信口胡謅,隨意捏造人罪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