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德滿都把老闆找的幫手接上,於瑞峯連夜駕車返回澤裏果德。
車子,是於瑞峯租的。
這個地方也租不到什麼好車,方方正正的一輛桑塔納,國產的。
從加德滿都開到澤裏果德,五十公里的路,要是擱在國內高速上,那就是半個小時的事兒。
這兒路況差不少,盤山公路也多,得開上三四個小時。
這車子避震硬,一路上顛得慌。
可身子顛不怕,心裏要是惴惴不安,那就開不好車了。
於瑞峯在駕駛座開車,車廂後面,坐着老闆和那個東西。
於瑞峯老是通過車廂內的後視鏡,往後瞄那個東西。
那東西自從上了車,就跟沒了骨頭似的,全身盤起來,就依偎在老闆懷裏。
這會兒還是女人的模樣,但舉止已經沒人樣了。
於瑞峯越看,心裏越是打鼓。
心裏越是打鼓,就越是想盡快擺脫這樣的環境。
不知不覺地,腳下油門踩得越狠,車子就越顛。
開了有十多公里,後面的老闆發話了:“於瑞峯,你也算是個人物了。”
“啊?”於瑞峯嚇了一跳,沒明白爲什麼老闆忽然誇自己。
“我苗成雲堂堂一個九寸獵人,都被你開得都快暈車了。”老闆懶洋洋地說道,“你這車技,是個絕活啊。”
於瑞峯心裏再有事兒,這會兒也聽出來老闆這是在嘲諷自己了。
低頭一看儀表看,嚯,已經開得這麼快了,自己居然不知不覺。
“老闆,對不起。”於瑞峯趕緊輕輕一腳剎車,把車速控制下來。
“要不我來開吧。你的這個狀態,把車開翻了也是個事兒。”那個叫苗成雲的老闆說道。
“不用不用,我開就行。之前您就是坐着我的車過來的,能開得穩。”
“車子能開成這樣,你於瑞峯,是在害怕嗎?”苗成雲問道。
“我怎麼會……”於瑞峯下意識地想要反駁,隨後一想這在自己老闆面前。
人家多大能耐?自己又是什麼水平?裝這個蒜沒必要。
於是他點點頭:“老闆,不瞞您說,您身邊這東西啊,還真有些瘮人。”
“你說話小心點,它聽得懂。”苗成雲淡淡說道。
於瑞峯心裏一驚,差點沒把剎車和油門踩錯了。
“不過沒事,它現在已經睡着了。”苗成雲懷裏抱着那個東西,伸手摸着這東西的頭髮,輕聲說道,“未知產生恐懼,你現在怕它,那是因爲不瞭解它。
你要是瞭解了的話……你會更怕。”
要是換成其他人,這麼跟於瑞峯說話,於瑞峯刀子已經遞過去了。
以前在電話裏交流,這老闆一本正經的,而且思維縝密手段多樣,於瑞峯對這人挺服氣。
現實一相處,發現只要別跟他提Anne,那還是個很風趣的人。
一旦提起或者想起Anne來了,那就苦大仇深了,脾氣不太好。
不過他脾氣不好也就板着臉而已,不痛不癢的。
人其實不錯,就是有時候開玩笑,喜歡建立在別人的鬱悶上,嘴有些欠。
可人家是老闆啊,這點小毛病,問題不大。
於瑞峯這會兒也沒什麼辦法,只好苦着臉說道:“老闆,咱能不能別這麼說話。”
“我沒玩笑,說得是實話。”苗成雲這會兒心情不錯,笑道,“趁着它睡着了,我就跟你說一點兒能說的。”
“我聽着呢。”
“十五年前曹家主脈滅族的事兒,你知道嗎?”
“不知道。”於瑞峯一聽臉就綠了,心想這是滅族的事兒啊,趕緊提醒道,“老闆,您確定這事兒,能跟我說?”
“當然了,這事兒又不是我乾的,也不是我家老爺子乾的,跟我們沒關係。”苗成雲說道,“那你猜猜看,誰幹的?”
“不會就是您懷裏的這位吧?”於瑞峯問道。
“還挺聰明。”苗成雲說道,“這位,就是曹家白首飛屍中的末代屍王,凝脂。
別看它現在這麼服帖,脾氣不好的時候,那可是六親不認。
曹家主脈當年上上下下一百七十九口,其中九寸以上的傳承獵人,就有七個。
這七個傳承獵人,身邊都有飛屍陪伴。
就這麼一支當時獵門六大家中最強的家族,一夜之間,被我懷裏的凝脂,宰了個乾乾淨淨。”
“這麼厲害啊。”於瑞峯不禁感嘆道。
“那個時候,我家老頭子正好回國,跟中科院進行一次學術交流,人就在燕京。
一聽說壩上高原出了事兒,趕緊把事情推了北上。
凝脂當時就在壩上高原,那是無主的癲狂狀態,腦子已經不轉了,見誰殺誰。
那個時候,整個獵門,也就我家老頭子、林樂山、章連海三個人,有資格去那兒跟它較勁,其他人都不行。
而這三人,也確實先後出現在了壩上高原。
結果我家老爺子還是先人一步,把這凝脂降服了。
後來的事情,那說來話長,你就別聽了。
反正現在呢,它只認我和老爺子兩個人,認我倆爲主。
其他人,你只要別惹它,犯了它的忌諱,它也能跟你和平相處。
它現在像人,可人類的表情,它差點意思,只會微笑。
所以你以後千萬別覺得它衝你笑,就不會殺你,你得知道它的忌諱。”
“那它有什麼忌諱啊?”於瑞峯問道。
“你要把它當人看。你越是把它當人看,它就對你越好。你要是當面叫破它身份,它就會對你起殺心。”苗成雲說道,“另外,千萬別跟它說,你見過喜馬拉雅山區裏的其他飛屍,否則它會把你滅口。”
“喜馬拉雅山區裏,還有其他飛屍呢?”
“有。”苗成雲說道,“有個野外種羣,現在還剩下八頭。其中有一頭是凝脂的配偶,還有一頭是它孩子。凝脂經常會回去看它們。而它們的安全,對凝脂來說是最重要的東西,比對我的忠誠還重要。”
“哦。”於瑞峯明白了,點了點頭,隨後他又有些奇怪,問道:“剛纔我看它支了個畫攤兒,它難道還會畫畫?”
“何止是會,凝脂的畫技,我家老頭子有評價,舉世無雙。”
“它哪兒學的?”
“曹九龍教的。”
“曹九龍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