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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讓爵?(二更)(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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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說這些,已經一文不值了!”武勖道,自嘲的苦笑一聲,“從我決定走上這條路開始,就已經註定沒機會回頭了。母親若是還在意這個武家,在意孩子們……那便只當那天夜裏不曾見過孟氏,咱們還像過去一樣,一家人繼續母慈子孝的過日子。”

    當年,他所走的第一步,就是靠着南梁人的扶持才成功了,有了那第一步的勾結之後——

    現在確實沒有任何退路可走了。

    老夫人雖是心中憤怒和不甘心,可到如今,也只覺得騎虎難下。

    武勖不收手,就要一錯再錯;他若就此懸崖勒馬——

    南梁人不會放過他,整個武家都要跟着他賠進去。

    她自己一把老骨頭了,都說兒女是債,也不在乎捨出去替兒子平了這場冤孽,可那是通敵叛國的罪名啊,除了這侯府裏的一家子,還有京城宗族的幾十口,郴州老家的上百口武氏族人……

    他們都做錯了什麼,要替這個畜生買單?

    周媽媽守在院子外面,隱約聽見這屋子裏摔打的動靜,膽戰心驚了半晌,可因爲得了老夫人的吩咐,並不敢往院子裏湊,直到武勖從屋裏出來,她才急急忙忙的跑回屋子裏。

    屋子裏炕桌都被掀翻了,狼藉一片。

    老夫

    人坐在炕上,雙目空洞的默默垂淚。

    她是個十分倔強的人,一向都強勢,周媽媽還是頭次見她這樣,頓時就眼睛一酸,連忙上前將她抱住了:“老夫人,消消火!您消消火!無論是出了天大的事,您都得想開,這日子還得往前看啊!”

    往前看,前面就是等着整個武氏一族的死衚衕。

    老夫人聞言,眼淚就更是簌簌的往下落,悲痛道:“都是我的錯,生出這樣的孽障來,將來到了地底下,我有何顏面去見老侯爺,去見武家的列祖列宗啊……”

    周媽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她這樣子就十分的心疼,只抱着她不住的安撫。

    房頂伏着的武曇抿抿脣,示意青瓷把她拎下去。

    青瓷將她帶下房頂,仍是從屋後的夾道悄無聲息的潛了出去。

    武曇沉默的帶着她往回走。

    青瓷卻是不放心的頻頻回頭張望:“主子您不去看看武老夫人麼?”

    “沒事。”武曇道,神色之間卻是鮮有的凝重,“祖母是個十分堅強的人,十二年她已經經歷過此生最大的打擊了,現在……哪怕是爲了我和哥哥,她也不會允許自己有事,一定會撐下去的。周媽媽陪着她,不會有事的,反而我若是現在就趕着過去安撫……纔會叫武勖起疑我是知道了什麼,那樣祖母反而更不放心。”

    她之所以會過來,也不是爲着偷聽的,橫豎武勖的那點破事兒她已經摸了個底掉了。

    會急着過來,就是怕老夫人烈性,萬一和武勖衝突起來,別是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傷了她。

    現在確定老夫人不會有事,她也就放心了。

    青瓷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就不再堅持勸她回去,只是想了想,還有疑慮:“他後天一早就會啓程離京了,待他走後,府裏起碼能消停了。這麼些年他在府裏的勢力也經營得根深蒂固,若是主子您和王爺的計劃能順利實施的話,他這趟一走就回不來了,那要不要……直接先將府裏清洗一遍,把他的人手全部拔除掉?”

    “不用。”武曇道:“這府裏真正能稱得上是他爪牙的就曹飛鷹那幾個,而且就算是曹飛鷹,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底細和底牌,只是以爲自己是在效忠武氏的家主。沒必要大肆的清洗府裏,而且還容易打草驚蛇。回頭等他人沒了,我大哥掌管了侯府之後,出面把曹飛鷹那幾個給處理掉就行,其他人,依舊是侯府的忠僕。”

    武勖隱藏的身份太隱祕,他身邊,秦巖那夥死士或者知道他跟南梁太子勾結在圖謀“大事”,但是對他真實的身份,應該就只一個曾文德知道了,至於府裏的曹飛鷹,至多就是知道他和武青林兄妹並非一條心,連他在外面都做了什麼事也不知道。

    只要把通敵叛國的罪行湮滅了,其它的就都是細枝末節了。

    武曇說着,頓了一下,就又囑咐青瓷:“不過曹飛鷹那,你去跟雷鳴借人,這段時間先給我盯緊了,他這趟回來把府裏鬧成這樣已經夠噁心人的了,全都到此爲止,後面就不要再起幺蛾子了。這些年他在人前經營的形象實在是不錯的,若是侯府裏連續出事,難免會叫人起疑揣測的。”

    “是!奴婢知道了。”青瓷應諾,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放心老夫人那,“只是……您明明心裏已經有了打算,不提前給老夫人通個氣麼?讓她老人家知道這件事是可以平下去的,也就不必一直擔驚受怕了。”

    武曇聽了這話,便是不禁莞爾:“這事兒我去說,纔會把祖母嚇壞,反正過幾天大哥就回來了,等他回來,讓他去跟祖母攤牌吧。現在是我弱一分,祖母就不得不強一分,就拿這股子心氣兒替她老人家撐着吧。”

    武曇回到鏡春齋就洗洗睡了。

    而武勖這邊,回到前院的書房,剛進院子,秦巖就迎上來提醒:“侯爺,二公子來了,在屋裏等您。”

    武勖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晦暗的神色,不過隨後就飛快的掩飾住了,點頭道:“你在院子外面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過來。”

    “是!”秦巖拱手退出了院子。

    武勖這才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袍,又深吸一口氣,舉步進了屋子。

    武青鈺本來是背對門口,面對着兵器架子正在走神,突然聽見開門聲,便連忙收攝心神迴轉身來。

    對上武勖的視線,父子兩個都有些不得勁。

    下一刻,武勖就轉身,關上了房門,然後就掩飾着一邊往裏面桌案的方向走,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大晚上的,你不在你母親的靈前守着,來這做什麼?”

    武青鈺本來是準備了一肚子的慷慨陳詞要對他講,可此刻聽他對孟氏這般敷衍無情的態度,整個情緒就被掀翻了,忽的就想起那夜在禪房外面聽到的事情,以及後來武勖的態度。

    心間瞬間燃起一股子無明業火。

    武青鈺用力的攥着拳頭,隱忍不發,只盯着武勖的背影道:“父親不日就又要啓程回南境了,兒子想來問問……您,今後是個什麼打算?”

    武勖繞過書案,坐到椅子上,整個人靠在椅背上,方纔擡眸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道:“叫我回去,是陛下的旨意,哪有什麼打算不打算的,聽朝廷的便是!”

    武青鈺的眉峯斂起,可是儘量剋制住了想要衝上前去的衝動,只就儘量維持冷靜的與他好好說話:“兒子指的不是這個。”

    武勖挑了挑眉,神情已然不愉。

    武青鈺迎着他的視線,並無退縮之意:“我母親已經去了,臨死前留書告訴兩個妹妹擔下了謀害大伯母的罪名,只求兩個妹妹以後能夠安分守己,繼續在武家將這日子過下去。我雖不知當年諸事的細節,但想來母親都已經有了醒悟悔改之心,更何況是父親您這樣堂堂的七尺男兒。父親自幼就教導我,身爲男兒,便要有擔當,我想問父親的是,咱們武家的這些事,您準備如何處理善後?”

    武青鈺的語氣沉穩,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武勖與他對視,也不是不明白這個孩子的性格和心思的。

    只是——

    他方纔已經被老夫人指着鼻子一通罵了,心情實在是已經沮喪到了極點,再不想繼續聽兒子過來面前說教了。

    他便只就冷冷的說道:“這些事都不用你管,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正好你祖母也身體不適,這一次你不用跟着我去了,留在府裏好生照顧家裏就是。”

    在此之前,武青鈺其實是比老夫人心中還存了更多的僥倖,多希望那天在清黎庵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不是真的……

    可是眼前他這父親的態度,已經是在無形中印證着一切。

    武青鈺只覺怒意和悲愴的情緒在胸膛裏亂撞,他眼睛充血,憋得通紅,最後還是控制不住的苦笑了一聲出來,質問道:“父親還不打算懸崖勒馬嗎?”

    武勖的眉心又再緊緊的蹙起。

    武青鈺道:“我母親說的都是真的?您這爵位是殺了大伯父和小叔叔硬搶到手的?父親,骨肉至親,有血有肉活着的感覺,難道在你心裏竟敵不過區區一個爵位麼?”

    “你閉嘴!”武勖惱怒的斥責,指着他道,“馬上給我滾出去!爲父做的事,不用你來指手畫腳的評判對錯。你現在不理解,等將來你得了爵位,享受被衆人追捧仰視的感覺的時候就懂了。你既是不想做,我也不勉強你沾手,你裝不知道就是了,現如今我這樣做……也是爲了你!”

    剛跟老夫人吵了一架,他即使此刻心中再如何的暴躁惱怒,也盡力的壓制住了情緒,不想再跟武青鈺起衝突了。

    “爲了我?”武青鈺聞言,卻聽了笑話一樣的冷笑出聲。

    他衝上前來,雙手撐在武勖的桌子上,眼睛通紅的俯視對方,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道:“既然父親說是爲了我,那您就更可以收手了,我從沒要求您爲我做這樣的事!”

    他說着,下一刻,便是直挺挺的跪在了武勖案前,沉痛道:“父親,就到此爲止吧,趁着您現在剛好在京養傷,您去陛下面前請辭,辭了這趟差事,請求朝廷降旨讓爵,將這侯府的爵位馬上還給我大哥,我不要你搶來的東西,也不需要你再繼續替我爭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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