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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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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層高的松江方塔,始建於唐代,屢經戰火卻得以保存,到了清代,塔身開始有些傾斜,雖經過幾次修繕,卻始終無法復原。

    此刻,站在這座玲瓏寶塔第6層的,正是南京僞國民政府的主席汪精衛,以及這個僞政府的二號人物陳公博。

    陳公博看似眉頭不展,心懷憂慮,當然不是因爲知道遠處有人正緊盯着他,讓他惶恐的,其實還是今天這個日子,這個他和他的主席,必須出來避避風頭的日子。即使是汪主席剛剛從日本歸來,路途還染了小疾,卻還要拖着病體爬這高塔登高一覽,以排解心的焦躁和煩悶。早起,汪主席變得敏感而又易奴,所以他還得小心應對着。

    突然間,剛纔還在愁長苦短的汪精衛,開始神經質地四面張望起來,似乎哪根筋又搭錯了。

    “公博,一定是哪裏不對勁,我總覺得有人躲在暗處,惡狠狠看着我?”

    “精衛兄,附近的防範萬無一失。”

    “本想下鄉來散散心,可到了這裏,看到警備司令部又是攔路,又是擾民,搞得雞飛狗跳,卻又沒什麼興致了。”汪精衛搖起頭來。

    “您這又是何苦來哉?這古塔四周,只有市井和農田,即便登高,也沒什麼景緻,不如聽我一句勸,到杭州行轅去住幾天,那裏清靜些,正好養養身子。”

    “哎,杭州麼……咳咳……我是不去的。”汪精衛擺出臭臉,倔強地說道。

    “澄廬很好,可以讓曼雲多安排些人保衛,還嫌不安全的話,可以住到衛戍司令部嘛。將息幾日,再回海。”

    “誒,公博你還是不知道我的心思……你我如今是拼掉了這一世的清名的人,這委曲求全和日本人周旋得苦心,外人是看不到的,他們看我們,不外乎我們都是賣國投敵,心術不正之人,所以只配爬這根基不正的斜塔……”汪精衛自怨自艾完了,又開始咳嗽了好一會兒,“……今天什麼日子?我要是去了杭州,重慶的那些筆桿子,又要拿我和嶽王廟裏的秦檜了。”

    “精衛兄,不要和這些酸腐的書呆子賭氣嘛,既然認定了救國救民的方向,何必在乎世人的短淺眼光,故意作踐自己?”

    350米外,林秀軒透過高倍數的相機的放大,加他的一點脣讀本事,竟然還可以隔着老遠猜出他們的一些對話。

    “你看,陳在說:‘兆銘兄……天氣太熱,何不到陰涼躲躲?’”

    “然後汪精衛搖手說:‘不熱,這裏很好,很涼快。’,然後他好像又說,‘老陳,今天我們不談正事,只是閒聊,待會兒我請你喫飯,喫扒雞。’”

    “組長,我怎麼覺得你說的和他們的嘴型不太一樣?”一邊馬強說道,他也端着一個望遠鏡在觀看

    “是嗎?要是能靠近偷聽一下好了。”

    林秀軒其實並不太懂這兩個漢奸私下交流時的南方話,所謂的脣讀自然也不可能靠譜,不過他通過兩人的肢體語言,面部表情,還是看出了汪精衛的心情不佳,他想難道又是日本人給他施加什麼壓力了?

    等了一會兒,他察覺到馬強好久沒有說話,只聽到耳邊輕微響動,轉過頭去,看到馬強剛組裝完他那把狙擊槍,此刻正在用小型激光測距儀測距。他趕緊一把一把按住測距儀,阻止他亂來。

    “你這是要幹什麼?”他壓低聲音說道。

    “當然是送他們見閻王。”

    “馬強同志,不許胡鬧。”

    剎那間,一個激光光點在汪精衛的西服來回晃動了一下,林秀軒出手破壞馬強測距時,無意間將測距激光的選擇開關,碰到了可見光波段,好在汪精衛和陳公博也正在互相傾吐委屈,彼此惺惺相惜,也沒有察覺到,他們間的對話也得以繼續進行。

    “精衛兄,此一時彼一時,如之今之局面,算岳飛轉世怕是也難反轉,倘若是再打下去,只是稱了英美的心罷了,而我泱泱華華怕是真的是劫數難逃了呀。那些清流,哪裏知道你頂着罵名來收拾殘局,恰恰是爲國人掙一條活路,這樣不計個人榮辱和生死的膽氣和壯烈,真的起岳飛,恐怕也是不遑多讓。”

    陳公博的話,竟然觸動了汪精衛的辛酸,他倚在牆,一邊掩面而泣,一邊大搖其頭。

    “公博,我時常想,當年孫鳳鳴那一槍要是再打正些,把我打死了,也不必眼看着我華山河破碎了。”

    “那不是替蔣先生白白擋了一槍?”

    “我此生,是註定了要替仇人檔搶,爲愚民受屈的。”

    350米外,馬強笑着收起了狙擊槍,其實他也不是要真打,只是想虛瞄一下,解解心頭恨,沒想到組長還真的那麼緊張那兩個漢奸的命。

    “馬強同志,忘記我們的任務了嗎?我們必須儘量少地插手歷史。 ”

    “那你和程艇長,還打沉一艘日本巡洋艦了呢,不也是破壞歷史?”

    馬強一反駁,那邊林秀軒頓時沒有了應對,他索性不說話,繼續轉過去觀察汪精衛和陳公博,他們的談話此刻還在進行。

    “這次我去日本,倒是談出了一些成果,我豁出去,把我們堅持的主張都說了,要他們多給自治權,還有是日本軍票在華民國流通,給我們的難堪,近衛首相的態度也多少有些鬆動的。”

    “這個倒是可以讓胡次長那裏,大大宣傳一番,讓民衆感受到我們的一片苦心,不要老是被重慶的那些,讓人民送死的高調裹挾,什麼一寸山河一寸血,流的還不都是窮苦老百姓的血。”

    “誒,這些委屈倒也是其次,我一心求仁,不唱高調,也無所謂民衆的體念;關鍵是儲券的發行一定要抓緊,現在日美關係正喫驚,他們也需要我們協力,拖久了,近衛內閣恐生變化,要是日本軍部來組閣,恐怕……”

    “只是重慶方面的銀行還在租界裏抵制,戴笠的特務也藉着英美的庇護,在租借亂來,前些日子軍統暗殺了儲行稽覈課的課長厲鼎模,最近又把倒想我們的聯易商業儲備銀行給炸了,這些都是動搖人心的阻力。”

    “除了壞消息,還有別的了嗎?”

    “工部局總董那裏的態度倒是鬆動了。不過……”陳公博躊躇了一會兒,“不過,一般商戶也覺得,儲圈換法幣以一兌二,是有些喫虧,我也覺得,站在持法幣的民衆立場而言,確實兌換的意願不高……”

    “這些事情,要仰仗你這個特別市長的手腕了,影佐少將可是一直在誇讚丁墨村、李士羣這些人。所謂非常時期,還得用非常之人,老弟你必須駕馭特總部纔行;我知道你不想和他們打交道……也罷,等忙完了這攤子事情,你回南京來當幫我,讓周佛海來當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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