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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前世(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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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夏來,夏去秋至。

    好似三月時候的大婚那日尚在眼前,轉眼間,兩人??婚已有小半年的光景了。

    這日,沈文初與林苑閒話家常時,說起了他之前在金陵的那些學生,就要下場科考的事。

    “此次秋闈,但願他們能一次中舉,金榜題名罷。”

    他祝福聲中夾雜着絲微不可查的輕嘆。

    林苑當然知他惋惜什麼,若逢春能參加此次秋闈,以他的學問定能榜上有名。指不定,還能一爭三甲。

    想到近幾日逢春那故作輕鬆的模樣,她心中亦不是滋味。鄉試雖說不必趕赴京城去考,只需在戶籍所在地的省城考試就可,可關鍵是,按照律例,那鄉試的主考官員必須得是朝廷派遣來的京官。

    這也是此次秋闈的科考場雖在蜀都,可逢春卻不能去參與的原因。

    任何微小的隱患,他們都要竭力避免,因爲他們賭不起。

    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他忙自責道:“是我不好,不該提這些……”

    “沒關係的。”她擡眸笑笑,眸光柔和卻堅定:“逢春滿腹經綸,學問做的絲毫不比旁人差。就算他現在做不了狀元,誰又能說他將來教不了一個狀元學生來呢?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這也是對他能力的一??肯定。”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滿目柔情:“鳶娘說的是,反倒是我之前着相了。”

    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過着。

    林苑忙着行醫,沈文初忙着教導逢春學問,與從前並無不同。

    這日,一封書信突然被送到了這僻遠的小山村。

    來信人是那蜀都知州,此人正是沈文初的老友,此番去信給他,是想着沈文初從前在京爲官,便想向他打聽些京官的情況。

    原來此次過來做主考官的,是京中一正三品大員。京官素來不好伺候,尤其是這樣手握重權的大員,更要慎之又慎,唯恐犯了忌諱。因而纔想向沈文初打聽着,可認識這大員。

    範璋。沈文初仔細回憶了番這主考官的名字,還真多少有些印象,是永昌年間的舊臣,當時與他也算同朝爲官過。

    不過當時這範璋就已是朝中頗有威望的重臣,而他只不過是剛入朝堂的微末小官,兩人官階相距甚遠,素日自然不會有聯繫。

    可畢竟他當時在京中爲官時日尚短,且多年過去,記憶也模糊了,遂??老友的回信中也沒說過多,只大概說了說情況。

    回信過後,他便將此事拋之腦後了,日子該如何過還是如何過。

    除了關心些金陵的那些弟子有沒有做好科考準備,他對於外頭的無論秋闈情形也好,京中來不來官也罷,都沒有太多的關注,也並不覺得這會影響到他們什麼。

    直到這日,村裏來了幾個衙門中的人,擁簇着個似大戶人家管事模樣的男人過來,道是官府??派任務,要里正組織人手,上山去逮梅花鹿,割鹿茸。

    蜀地物產豐富,官府偶爾會派些任務下來,要村民在限定時間內上交些名貴藥草或是野味,也是實屬平常。可關鍵是這梅花鹿多是活躍在深山老林,那裏叢林密佈,還有些喫人的野獸,除了好的獵手敢往那去,平常老百姓哪個敢冒然進深山?

    而且,此次衙門要這鹿茸,一斤之上的還至少要個五十對,這難度於他們而言,可堪比登天了。

    里正爲難的說給衙門的人聽,沒成想那幾個衙役尚未說話,反倒那個管事模樣的人,卻先開口將他??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罵完之後又指着他鼻子恐嚇,道是這十里八鄉的村裏都是這般任務,哪個村落若完不??,那整村的人都會落罪,全村老小便就等着全被拉去修堤壩罷。

    修堤壩那從來是死囚犯纔會被拉去做的事,若值汛期,那可真是九死一生。

    里正先前還存着僥倖,組織着村裏一些漢子,拿了鐵鍬等武器,打算??深山去碰碰運氣。

    可沒??想,去了半日不到,梅花鹿沒有遇上,卻遇上了狼羣。要不是他們發現的早,逃的足夠快,這些人差點就要全死那了。

    里正沒有辦法,就偷偷的去沈文初家裏求助。

    在他看來,這沈夫子是有功名在身的,見了官老爺都不必下跪的,他若能開口爲他們說說情,應可以讓那些衙門老爺通融幾??。

    “竟有這事?”

    沈文初震驚問。先前衙門來人,他還以爲只是如從前一般,正常的??配勞役任務,哪裏想到竟是讓人冒死進深山弄鹿茸。

    里正苦着臉道:“若不是實在沒了法子,也不敢來叨擾您。”

    沈文初嚴肅的起了身:“不像是官府下達的命令,反倒像是誰陽奉陰違行事。你莫要擔憂,我這就隨你一道過去看個究竟。”

    里正見他肯出面,不免稍稍安了心。

    林苑剛洗了瓜果端來,就見他帶着里正腳步匆匆的往外走,不免驚訝。

    “我有些事需要出去一趟,你且在家等我,我去去便回。”

    撂下這句,沈文初就出了門。

    林苑在家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

    左思右想心頭實在不安,她就去尋了順子,讓他趕去里正家看看是發生了何事。

    順子就急急忙忙的趕過去了。

    大概過了兩刻鐘後,順子就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他背上那頭破血流的沈文初。

    林苑駭吸一口氣,兩三步跑上前去,急急伸手去查看他頭上的傷口。

    “怎麼弄的?誰把他打??這模樣的!”

    她又氣又急,連聲讓順子將他背到竹榻上躺着。

    順子氣道:“還不都是那京城來的狗屁官員!他家的那下人奉他的命來村裏召集人進深山弄鹿茸,那山裏又是狼又是虎的,這不是送人去死嗎?沈姑爺看不過去,就過去與他理論,誰知那個癟三,也不知是那京官家裏的幾等奴才,來了這個反倒尾巴拽起來了!”

    “他拿着雞毛當令箭,鼻孔子瞧人,耀武揚威的,還瞧不上咱姑爺永昌年間進士的身份!沈姑爺氣不過,只不過說了句曾在永昌十五年時與他家大人還同朝爲官過,誰料那癟三竟覺這話好似辱了他家主子般,冷不丁拎起個榔頭,就錘在了姑爺的頭上。”

    林苑氣的渾身都發抖。

    “沒事,我沒事……”

    似乎感到了林苑激憤難平的情緒,竹榻上的沈文初迷迷糊糊的說道。

    “先別說話,也別亂動。”

    林苑暫壓了旁的情緒,柔聲安撫着他。

    此時木逢春急三火四的從外頭衝了??來,見了竹榻上躺着的人,頓時握了拳急怒道:“誰幹的?誰把夫子打??這樣的!”

    他娘剛與他夫子??婚那會,他每回見他夫子還是下意識的喊夫子,隨即反應過來後就忙窘迫的喊父親。可他夫子卻說他不必特意糾正,如何順口如何喊便是。所以一直以來他也還是習慣性的喊夫子,可饒是口中喊着夫子,可他們卻情同父子。

    春杏其後也匆匆趕來,見了也是驚呼一聲。

    順子憤怒的與逢春複述着事情的經過,林苑讓春杏過來幫忙處理傷口,還有上藥包紮。

    “豈有此理!我去找他們理論去!”

    木逢春氣的就要按捺不住的衝出門去。

    “站住,不可魯莽。”

    林苑叫住他:“你拿什麼去理論?”

    “我……”木逢春說了一字,隨即想到了什麼,肩膀隨之垮了下來。

    他只是個小小秀才,人微言輕,去了只怕不會被那狗眼看人低的京官下人看在眼裏,反倒可能也會捱上榔頭,平白讓娘他們跟着擔心。

    一??無能爲力的憋屈涌上了他的心頭。

    “難道,咱就這般喫這啞巴虧了?還有鄉親們,咱就眼睜睜看他們去送死嗎?”

    林苑道:“待你夫子醒來再說。他與蜀都知州有舊,待他修書一封過去,告知他此間事情,以他們二人的交情,那蜀都知州得知後,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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