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侃而談的曹餘生所在的位置,往下五十米,就是地穴。
林朔一行人,自從進入樹洞之後,其實是在地下往回走的。
眼下,他們到了最危急的關頭。
當意識到對面急速竄過來的,是一頭白首飛屍而不是雪人的時候,林朔在預警的同時,第一時間就做好了防備。
這會兒,林朔知道白首飛屍衝過來了。
其他人能在後面用鯨油堵耳,唯獨他不行。
因爲他知道不僅白首飛屍正在衝過來,雪人其實也沒走遠,就在前面拐角埋伏着。
距此,不到五十米。
一旦自己有所動作,拿個鯨油什麼的,雪人冒頭擡手就是一箭,自己是能躲開,後面人的就遭殃了。
既然不能躲,那手就必須放在應該放的地方,不能亂動彈,否則很難第一時間防下雪人的攻擊。
畢竟,他這會兒突前,行使的是章家人的職責。
手既然不能亂動,那麼白首飛屍的音波攻擊,就需要想其他辦法來防。
林朔當然有自己的辦法。
把耳膜封住,這對林朔來說不難。
林家修力,修得不僅僅是驚天動地的能耐,更有這些小節骨眼。
而所謂驚天動地的能耐,其實也是由若干個小節骨眼組成的。
人體的肌肉,有六百三十九塊。
有些肌肉隨人的意念控制,叫做隨意肌,也叫骨骼肌,有些則不能隨意念控制,叫做不隨意肌。
隨意念控制的那些肌肉,林家人要修到極致,不僅強度遠超常人,而且要真正的隨心所欲。
林家獵人的神力,並不僅僅是肌肉收縮力度非同一般,更是所有相關肌肉完美協同的結果。
而不隨意念控制的那些肌肉,這是生物的進化壁壘。
無論如何修行,只能鍛鍊這種肌肉的強度,卻無法直接控制。
這種不隨意肌,林家人要做到能感應其狀態,並且將這些肌肉的活動規律,利用到極致。
前者,是外功。
後者,則是內功。
林家九寸九的傳承,名爲修力,但其實更是內外兼修。
而人體咽喉和耳朵,是相通的。人體鼻咽部和中耳鼓室之間,有咽鼓管這個通道。
把自己咽喉部位的體液,通過咽鼓管送到中耳鼓室,這種事一般人做不到。
因爲在進化過程中,人體咽喉附近能做到這個動作相關肌肉,早已經退化了。
但林朔可以。
這不僅僅是林家外功的緣故,還因爲這些咽喉部肌肉,關係到林家的一種吞氣法,林朔練過。
所以很快,林朔身不動膀不搖,耳膜其實已經封住了。
其他人用鯨油那是外封,他是內封。
一口丹田氣打在咽喉氣口,把體液通過咽鼓管頂到耳膜內側,從而封住耳膜。
根據之前自己掌握的情報,林朔認爲做到這一步,至少目前白首飛屍的音波攻擊,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因爲之前的種種情報都表明,這頭白首飛屍所發出的次聲波,不在人體各大器官的固有頻率上,所以對人體是無害的。
要防的,僅僅是它的高頻音波。
林朔心裏明白,現在開始到一分鐘左右,自己需要留神的,是前面拐角的雪人。
一分鐘以後,白首飛屍到了,到時候情況會更復雜一些。
聽說,白首飛屍很快。
可現在身後有三個累贅,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只能靜觀應變。
手裏捏着一根箭矢,林朔氣定神閒,等着。
但是沒過兩秒鐘,林朔就覺得渾身難受。
這種難受,像是林朔小時候下雨天,路過漏了電的電線杆子,那種全身過電的感覺。
皮膚麻痹,身子發僵。
於是林朔就知道了。
之前的情報有誤!
這頭白首飛屍,次聲波攻擊對人體有效!
他忽然想起來,這頭白首飛屍,其實有名字。
它的飼主曹九龍,曾跟父親林樂山組過隊,林樂山曾在林朔耳邊唸叨過。
好像叫什麼……靈芝。
這個名字,跟百年前的曹家飛屍之王“心肝”相比,沒有明確的指向性。
所以林朔起先也覺得,這頭白首飛屍在次聲波方面,應該不會對人類造成什麼影響。
現在林朔親自領教了一下,明白了,自己老爹當時應該是聽錯了。
那不是“靈芝”,而應該是“凝脂”。
膚若凝脂。
這頭白首飛屍的次聲波,攻擊的是人類的皮膚和皮下脂肪。
皮膚和皮下脂肪,那是兩種東西,共振頻率不一樣。
心臟和肝臟,也是兩種東西,共振頻率也不一樣。
這頭“凝脂”,跟百年前的“心肝”一樣,除了高頻聲波非常強勁之外,還能同時發出兩種次聲波,並且兩種次聲波都對人體能造成傷害。
這種飛屍,哪怕在曹家八百年的培育史上,都稱得上萬裏挑一。
那是真正的飛屍之王。
……
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是南亞地區著名的旅遊勝地。
陽曆的一月份,這個時節喜馬拉雅山區遊人不多,但溫暖的加德滿都,來客卻絡繹不絕。
位於杜巴廣場的哈努曼多卡宮,始建於十三世紀的李查維王朝,又被稱作爲老皇宮,在加德滿都的地位,跟燕京的故宮差不多。
這裏,是整個加德滿都遊客最多的地方之一。
眼下是中午,正好是午飯的點,遊客們大多正在四處找地兒喫飯,杜巴廣場上,人比上午少了一些。
在廣場的角落,支着一頂白色的大遮陽傘。
目前廣場上的遊客,十有八九都在這裏,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滿滿當當。
圍着的人都站着圍觀,人羣最中央,坐着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自中國的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姓徐,退休前在文化館工作。
徐大媽如今離休了有點兒小錢,來加德滿都玩一趟。
人既然來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總得帶點什麼留個念想。
看有人在廣場開始支一個畫肖像的攤兒,徐大媽就過來了,打算拿一張自己的肖像畫,回去留作紀念。
至於畫匠手藝如何,倒是不那麼重要。
因爲她自己之前就是在文化館教人畫畫的老師,這種街頭畫匠什麼水平她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