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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畫中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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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在別處看到這行字,又或者杜漢鍾當面親口對我說,我都會認爲那是荒天下之大謬。

      可在看過照片中的圖案後,不說對這句話深信不疑,至少也是信了五分。

      我剛纔急着支走狄金蓮,就是因爲照片中的圖案。

      在見到她出現的時候,我驀地想起,圖案中的建築,不正像極了泥螺山中的狄家老宅嗎?

      狄金蓮之所以找到我,最終目的,還是想找到當年那個毒害她狄家滿門、卻在她記憶中消失的那個男人。

      我對那男人的印象,是一襲月白長衫。事實是,我得到的第一套月白長衫,就是屬於那個毒男的。

      在徐榮華最初留給我的黑白照片裏,三名男子的身份已然全部明瞭。他們分別是徐潔的師父……或者說是生父老三;我的祖父徐天明;老大則是杜漢鍾。。

      除了老三,另外兩人都穿着淺色的長衫。現在,杜漢鍾又刻意給我這四張照片,而照片裏顯示的建築,居然是狄家老宅……

      再加上照片背面杜漢鐘的留言,有些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按照年代推算,徐天明和杜漢鍾都不可能是毒害狄家的月白長衫,但如果說,杜漢鍾看出我慣用的鬼靈術是得自狄家,才說和我是同門,那他就極有可能和毒害狄家的月白長衫有關係,甚至他本人就是那毒男的後人。

      真要細想,鬼靈術暗藏於百鬼譜中,狄家本身或許也未嘗見過,可如果鬼靈術和所謂的狄家祕術是同出一道,那或多或少都有着相似的痕跡。這麼想,也就說的通了。

      狄金蓮一直都在找尋害她全家的那人,現在總算是有了蛛絲馬跡。但是偏偏現如今徐潔在杜漢鍾手上……

      我不確定狄金蓮所表現出的異常,是否和照片有關,可眼下要是告訴她這些,多半會生出事端……

      我越想越是心煩意亂,乾脆喚來了靜海。

      聽我把擔憂一說,靜海想都沒想,“這事兒先擱着,別說!”

      老和尚絕對比我要果斷,說現在我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要顧也是愛人第一、活人第二。旁的不說,正好潘穎出事,狄金蓮能幫得上忙,那就讓她先跟着忙活。

      靜海陡地“咦”了一聲,指着桌面呼吸急促道:“那是什麼?”

      順着他手指一看,我拿起那段紅皮條,“這就是那晚在假山上拿回來的那條蛇,不知道爲什麼,變成皮條了。”

      “嗨呀,這哪是蛇啊,根本就是樣寶貝!”靜海口中說着,人卻不向前。

      我心裏有些畫魂兒,老和尚生前便貪寶,死了也還是貪慾不滅,怎麼口裏說是寶貝,人卻敬而遠之呢?

      我假裝要將皮繩丟向靜海,哪知老和尚比猴還精,看出我的用意,只是側着肩膀說:

      “你也不用嚇我,這絕對是樣寶貝,可現如今佛爺到底是鬼身,還是不碰的好。”

      靜海接着對我講了這‘皮繩’的來歷。

      我一聽之下,只覺得頭腦更加發懵,然而卻又有些莫名的興奮。

      原來現在我手上的,居然是一條蛟龍的大筋。

      據說蛟和龍只一線之隔,如能渡過天劫,討得口封,便能入雲探海,化身爲龍。可要是得不到口封,渡劫不過,便千年道行毀於一旦,最後多半落個魂歸陰曹,再入凡塵的下場。

      靜海說,古往今來,能夠真正渡劫成龍的蛟龍並不多,然生有異相的巨蛇大蟒卻時常爲世人得見。那些爲人所見,看似能吞日月,卻殘喘不久便僵死的‘蟒蛇’,就是未能渡劫的蛟龍。

      即便看到蛟龍的死屍軀殼,以普通老百姓的迷信思想,也是不敢褻瀆的。這些蛟龍屍骸在被凡人得見以後,過不久便會離奇消失,更讓人生出諸般奇異的揣測。

      事實是,死蛟巨蟒已然失去靈性道行,絕不會無緣無故消失。之所以轉日不見了蹤影,實是被有修行的人私藏起來,另做他用。

      單說這蛟龍大筋,如若被旁門左道所得,多半會利用蛟龍殘靈做文章,使其幻化成毒蛇怪蟒,或爲護法、或作爲行事邪惡之事的工具。

      要是蛟筋爲正道中人所得,用處更大。

      靜海只用一句話形容了蛟筋的用途——

      “蛟龍大筋,非但能驅邪避兇,若是加持符法,可是比‘捆仙索’還要好使地!”

      說到這裏的時候,靜海張開雙臂,拉大了身段,想要用肢體語言加強對蛟筋用途的形容。

      然而,我卻像是木偶般的呆立當場。

      靜海收起架勢,張了張口,但立刻也看出異樣,身子一頓,轉過頭順着我凝住的目光一看,頓時也瞪圓了雙眼,“呀!這畫怎麼還開花了呢?”

      在賬房中,正對桌子的牆上,懸掛着一幅古畫。

      畫中是一個身着羅裙,體態曼妙,卻沒有臉孔的古裝女子。

      單看身姿,令人想入非非,可一看到那張白慘慘沒有五官的臉,卻讓人打心眼裏瘮得慌。

      對這幅畫,我談不上陌生,但也不算熟悉。

      當初瞎子出事,我們從他豬鼻巷的院子角落裏挖出一個鬼瓶。這幅沒有臉的‘仕女圖’,就是從那瓶子裏取出的。

      我除了當時有些好奇,過後就只把畫掛在賬房的牆上,權當看西洋景了。甚至瞎子平安回來後,我都沒想起有這麼一幅畫。

      可眼下,我,還有靜海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這幅畫所吸引。

      因爲,畫,變了。

      畫裏的女子,原本是挺直站着,長裙飄逸,很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

      此時再看,畫中女子雖仍是超凡脫俗,卻變得朝前弓下了腰,並且朝着正面伸出了一隻手。

      女子仍然沒有五官,面孔部位一片空白,但奇異的是,原本斜插在她鬢角的一支簪子,竟然盛開了一朵花!

      按說在王欣鳳家的天台上,看過門後那幅‘鬼畫’後,再看到畫中有任何的變化,我都不至於如此震驚。

      可事實是,眼前畫中所盛開的花朵,並非是在畫中,而是凸顯到了畫的表面,是實實在在的,開出了一朵真實的潔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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