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森絕不是好脾氣的人,可聽了老頭的話,硬是壓下了火氣,只是眼睛都快瞪出血來了。
“你沒有家人嗎?”
司馬楠盯着老頭,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老頭促狹的從頭到腳掃了她一眼,嘿嘿笑道:
“長大了啊。我記得你屁股上有塊胎記吧?讓我想想在哪邊來着,左邊……不不不,應該是在右邊,我當時還拍了兩巴掌,啪啪的……”
這次連瞎子也忍不住了,抓起一把椅子就要掄過去。
我攔住瞎子,回頭看了老頭一眼,攬着司馬楠往外走。
“你是陰陽先生?”老頭忽然問道。
“是。”我停下腳步,卻沒回頭。
“這個世界真的有鬼嗎?”老頭又問。
我沒再理他,直接把瀕臨崩潰的司馬楠帶了出去。
辦公室裏,郭森連着抽了兩根菸,這才說出了實情。
老頭叫包青山,本地人,是個老人柺子。
他不是被警方抓獲的,而是自己投案自首的。
自首後,當即便交代了一部分曾被他拐賣的人口訊息,其中就包括司馬楠。
但與此同時,包青山還隱瞞了另一部分被害人的訊息,並且以此作爲條件,要求警方幫他做一些事。
“他要求警方幫他找陰陽先生,並且帶他一起進山,去找某個人。他不肯說要找的人和他是什麼關係,只說找到他要找的人,就會把他所記得的過去十五年裏販賣人口的訊息全部交代出來。”
郭森朝我點着頭說道:
“之前我沒跟你說,是因爲擔心你太年輕,怕你意氣用事不肯來。現在你知道了,你應該明白那意味着什麼。每一條訊息,就意味着我們可能解救一個被害人,可以讓一個家庭破鏡重圓。”
“所以,你們的打算是,讓我和禍禍,帶着那老狗日的進山,去找到他想找的人?”瞎子問道。
郭森點點頭:“我會和你們一起去,不光是找他要找的人,還要找到先前進山的六個警察。”
說到這裏,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毛隊長大聲道:
“你們難道就沒看出來,那老東西又奸又滑,他之前說山裏那個村子有被拐賣的人口根本就是給警方下套?他的目的就是讓我們的同事摺進去,讓我們不得不向他妥協!”
“看出來了!但是爲了救人,杜隊還是帶人進山了。”毛隊長低聲說道。
一陣沉默過後,瞎子站起身打了個哈哈:
“啊……意思是,不管怎麼樣,都非進山不可了。坐了一天的火車,累了,回賓館睡吧。”
第二天一早,司馬楠攔住我們:“我和你們一起去。”
“嘖,你去幹嘛啊?”瞎子皺眉。
司馬楠看向郭森:“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些人裏,我比誰都熟悉山裏的環境。”
瞎子剛要開口。
司馬楠就轉過頭說道:“我在那個山村裏生活了兩年,我試着逃跑了無數次,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那裏的地勢了。”
瞎子明顯一愣,轉眼看向我。
我看了一眼司馬楠脖子裏掛的相機,轉眼看向郭森。
“那就一起去!”郭森沒有絲毫猶豫的說。
上了車,一眼就看到被押在最後面的包青山。
見司馬楠上車,包青山咧嘴一笑:“嘿嘿……”
“嘭!”
不等他開口說話,我就狠狠一拳砸在他下巴上。
“少他媽給我裝瘋賣傻,我是陰倌,不是警察,我一不高興,就可以把你,和把你想找的人留在山裏,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我冷冷說道。
包青山嘴角抽搐了一下,沒再說話,眼中除了冷厲,還閃過一絲異樣的東西……
一個鐘頭後,車停在一個靠山的村口。
郭森和毛隊長對視了一眼,毛隊長遲疑了一下,從包裏拿出一把手槍遞給我。
我看向郭森。
郭森含糊的說道:“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臨時配備。會用嗎?”
我點點頭,接過來檢查了一下,隨手別進腰裏,轉過頭看了包青山一眼。
下了車,毛隊長指了指村子,說:
“這個村子的人十戶有八戶都打獵,和山裏那個村子經常往來。但是,現在村裏最老的獵戶,都找不到山裏的那個村子了。”
郭森看向我說:“我說的那個老獵戶,就是這個村的。要找他問問情況嗎?”
我看向瞎子。
瞎子搖了搖頭,擡頭看了看天,說:
“看樣子又要下雨了,早去早回吧。”
說完,朝我手裏的油紙傘看了一眼。
我直接把傘遞給了他,又下意識的朝包青山看了一眼。
……
進山的路上,包青山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我:“你真是陰倌?”
我笑笑,沒說話。
包青山嘴角抽搐了一下,轉向隨行的毛隊長,剛要說什麼,瞎子一把掐住他的後脖子,笑着說
:
“走吧,說那麼多幹什麼啊?你一定會帶我們去我們想去的地方的,對不對?”
包青山看看他,又看看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而我,看着滿臉帶笑的瞎子,卻感覺他和以前似乎有點不大一樣了……
又往前走了一陣,司馬楠忽然向毛隊長問道:
“據我所知,我們要去的村子,至少在七年前……有將近一半的家庭都參與買賣人口,你們警察一直都沒管過嗎?”
“知道的、能救的,都救了。”毛隊長沉聲說,“有些不知道,有些……晚了。”
“什麼叫晚了?”司馬楠猛然回過頭質問道。
毛隊窒了窒,沒有說話,只是悶着頭往前走。
我沒怎麼在意兩人的對話,只是不時的看向瞎子。
瞎子似乎也留意到我在看他,笑了笑說:
“目前爲止,我還沒發現什麼狀況。我有種感覺,這趟我來,好像是多餘的!”
我說:“我怎麼覺得你不會說人話了啊?”
“咱倆誰不會說人話?”瞎子白了我一眼。
“你!”
“放屁!咱倆誰不是人?”
瞎子回過頭瞪我,眼中竟滿是厲色,“你就作死吧你!”
我一窒,就想懟回去,可還是搖了搖頭,把到嘴邊的話嚥了。
事實是,我和這貨有段時間沒見,有太多的疑問想要找他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