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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死因(二更)(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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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兩個月前在元洲武曇就問過。

    現在舊事重提……

    曾文德的目光一閃,臉上表情就不自在的略一僵硬。

    “我娘是怎麼死的?”武曇目不轉睛的逼視他的面孔,加重了語氣又再重複了一遍:“別讓我再問第三遍!”

    她手中劍鋒略一逼近。

    曾文德頸邊被劃開一道傷口,傷口不致命,但確實劇烈一疼。

    下一刻,他就瞬間警醒。

    門後的錢媽媽也是目光一瞬不瞬,緊張的盯着他,只是這時候未免殃及自己,就使勁的忍着不叫自己亂動,甚至刻意到連呼吸都停住了,就唯恐曾文德會說出什麼話再激怒了武曇。

    而事實上,曾文德也的確是很忌諱提起這件事的。

    他們合謀算計了武勳是一回事,畢竟已經有屢次暗算武青林的前車之鑑了,武曇向來和她大哥的感情親厚,一個朝夕相處的大哥屢遭暗算,就已經將她激怒到了極致,並不會因爲一個素未謀面的父親而受到更大的刺激……

    可是——

    她一個小姑娘,從小就失去了母親,而且……

    曾文德很有些忌諱。

    但只略踟躕了一下,傷口涌出來的鮮血就浸透了領口,他便不能再堅持下去,就只是咬着牙,緊繃着腮邊肌肉,低聲的道:“她……她也是被二爺滅口殺死的!”

    頓了一下,可能是怕武曇不信,就又補充道:“當初定遠侯和夫人鶼鰈情深,定遠侯重傷垂危的消息傳回京城,沒想到素來柔弱的夫人會忍不住親自南下趕了過去。那時候她纔剛生下三小姐不久,身子還沒完全養好,又長途跋涉,路上就病了,二爺……原也沒想對婦孺趕盡殺絕的,可是沒想到夫人過去,卻一眼就將他識破了,沒辦法……就……就只能……”

    曾文德的聲音弱了下去。

    這個答案,其實早就在武曇的意料之中了。

    自從知道武青林屢次被暗算的真兇是誰之後,她就聯想到自己生母的死因了。

    只不過,那還是她以爲是父親喜新厭舊,因爲孟氏而厭棄了自己母子三人,這才趁着母親南下過去探望的時候將其殺死,以便於給孟氏騰地方的……

    雖然現在大事件的背景有了偏差,得出這麼個結果也是不出所料的。

    果然——

    她母親的死,也是另有隱情的!

    父親,母親,大哥和她,甚至於祖母……

    他們這一家子人,說起來都是血親骨肉,卻原來,他們爲魚肉,別人爲刀俎,要不是她的運氣好了那麼一點點,再加上蕭樾屢次的援手,恐怕早就被人算計了進去,並且——

    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這得是多荒唐的一件事,他們全家就這樣被一個衣冠禽獸掌控了整整十二年還不自知,她和哥哥更是稀裏糊塗的認賊作父,從不設防。

    現在回想,就會覺得不寒而慄。

    武曇握着長劍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恍惚間就彷彿覺得自己不是置身於一間暗室之內,而是站在了沒有一絲風聲吹進來的冰天雪地裏,寒意從四肢百骸緩慢的浸透全身,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正在六神無主的時候,突然,有一隻寬厚的大掌覆握在了她持劍的手上。

    手背上突然落下的溫度,讓武曇覺得自己像是被燙了一下,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她下意識的猛一回頭,就瞥見蕭樾微微含笑的嘴角。

    視線再點點上移,便望進了他俯瞰下來的眸子裏。

    他這個人,從來就不說會有多麼的溫柔細緻,甚至身上總會有些她看不透也摸不着的地方,哪怕是這一刻,在她深受打擊又茫然無措的時候,他卻還能帶着幾分局外人的促狹的笑意,這般從容又淡漠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那一瞬間,武曇卻只覺得壓在心口的那一塊大石莫名其妙的被人移開了一點點。

    陰霾黑暗的環境裏,彷彿是有一束光落下來,頃刻間就覺得不那麼冷了。

    現在如若有人有悲憫可憐的眼神看着她,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控制不住情緒的當場崩潰……

    這時候,卻又彷彿覺得一起其實也沒那麼糟糕。

    她看着他,眼睛裏緩緩的瀰漫了一層水汽,噙了淚,只是嘴脣蠕動了一下,卻又緊緊的抿住了。

    蕭樾將她手裏的長劍取走,反手遞給了旁邊的曲林,然後順勢包裹住她的手指,將那那隻手攏在了掌中握住。

    武曇吸了吸鼻子,將喉間的那一聲哽咽給生吞了下去,這才語帶委屈的抱怨了一句:“你怎麼來了?不是跟着去皇陵送葬了麼?”

    “一個死人罷了,埋了就是了,有什麼好送的?”蕭樾語氣冷淡的說道,將她攏到身邊,動作自然的又摸了摸她的頭髮,問:“事情辦完了麼?我讓雷鳴回城去帶了醉仙樓的食盒過來,辦完了就上去喫,趁熱!”

    今天一早,因爲四更天就得進宮,武曇早上是三更就起身的,當時睡不夠,也沒什麼胃口,陪着老夫人胡亂塞了兩口飯就跟着進了宮,等從宮裏出來,再回家就一倒頭睡了個七葷八素,起牀就又拉了林彥瑤出門,算下來,這已經七八個時辰沒再進食了。

    其實她心裏有事兒,倒是也不覺得餓,可是這樣萬念俱灰的時刻,有人往她面前擺一口熱湯飯的話——

    想一想,都覺得幸福溫暖的想落淚。

    “已經辦的差不多了,那就上去吧!”武曇定了定神,說着,就先給藍釉遞了個眼色。

    藍釉會意,略一頷首就先揪着木偶一樣的錢媽媽出去了。

    彼時蕭樾已經牽着武曇往石室外面走。

    曾文德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就驚慌的衝着兩人的背影喊:“二小姐,我什麼都告訴您了,您答應我的事……”

    武曇的腳步頓住,直接冷聲打斷他的話:“我說話算數!”

    她沒有回頭,說完就又吩咐曲林:“上去拿筆墨下來,讓他把方纔的供詞全都寫下來,簽字畫押!”

    “是!”曲林拱手應諾,說完又遲疑着看了曾文德一眼,問:“那……還要留活口嗎?”

    “不用了!”武曇道:“我又不需要跟誰當面對質,至於我大哥和祖母……不需要什麼勞什子的人證,我說的話他們都信。”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和蕭樾相攜離開了。

    曾文德盯着兩人的背影在狹窄的暗道裏,呼吸漸漸急促,懸了半天的心卻總算慢慢的跌回肚子裏,他也全身的力氣耗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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