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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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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鸨母试探性的询问让林苑强逼自己回了神。

    “无事……劳烦妈妈先下去歇着吧。”

    鸨母应了声。关门的时候又特意由着门缝往那身量高挑的夫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心里暗暗嘀咕着来者究竟是谁。

    门关上后,来人摘了帷帽,露出了那张令林苑极为熟悉的明艳脸庞。

    林苑脑袋一翁,顿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失了知觉栽倒于地。

    林蕙惊得慌忙扔了帷帽上前扶起她,掐按她的人中,口里焦急的直呼小妹。

    熟悉的唤音似从遥远的地方落入耳中,如梦似幻。

    林苑颤了颤眼睫,人尚未十分清醒,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先往下淌。

    林蕙帮她擦着眼角的泪,看着她苍白清瘦的脸庞,忍不住心酸的也悄悄落了泪。

    上一回见她还是多年前她身披红嫁衣,风风光光出嫁的时候。后来得知她生了儿子,夫家待她也尊重,后来妹婿又被提了官职前途无量,知她过得好,便也安心了。

    可谁人有能料到世事无常。

    再见时,却是此情此景,如何不让人心痛酸楚。

    林苑这回清醒三分。

    纵然贪恋这久违的温暖怀抱,她还是伸手将人推开,急急催促:“走,快走……”

    “小妹……”

    林蕙欲出口的话止于林苑的含泪摇头中。

    林苑抬手指了指内室墙壁方向,又颤手指了指她的口。

    林蕙便就明白了。那是道空墙,另外一边怕是随时有人监听。

    不免又怒又惊。旁人哪里敢捋那新朝太子胡须?无疑是由那太子示意。

    她不明白,小妹不过个区区女流之辈,与他大业无干,何故将这监听手段都用上了?他这是防什么。

    “我先扶你起来。”

    林蕙按压心中疑惑,手臂用力揽过林苑,将她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这般一揽抱方察觉,她小妹的身子竟比想象中的还轻。

    她鼻中一酸,险些又掉了泪。

    不过到了她这般岁数已经能将情绪收的极好,此番也能止住不在林苑面前落泪。

    将林苑扶坐在椅子上后,林蕙拉了椅子坐她旁边看她。

    “韩国公府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回,老太爷就惜命的很,令人将府上的大小主子看的紧,不得轻易外出,唯恐惹了事端。这就是最近管的松缓了些,我方能过来看你。”

    林蕙拉过她微凉的手压低声道。这一拉便觉出不对来,忙低头看去,待见了那双白皙无暇的双手,此刻布满了些细碎的吮吻痕迹甚至是齿痕,她当即美眸一瞪,素日维持的雍容面庞,此刻就现了些火气来。

    “他怎能如此……”她咬牙低骂:“浪荡不堪!”

    林苑倏地将双手收了回去,垂着眸颤着眼睫:“其实他并不经常如此……只要不吃醉酒,便不是十分过火。”

    林蕙看她领口处那这掩不住的痕迹,喉咙哽了哽:“你何必安慰我。”

    林苑咬了咬唇,却是伸手推了她手臂,声儿带急切道:“长姐还是快走,莫再这停留。日后也莫要再来了。”

    高门贵夫人出入教坊司,这绝不是小事。

    “无需担心我。他韩吉有本事就休了我,那样我还求之不得。”

    林苑着急的直摇头。

    她怕的不是韩国公府休了长姐,却是怕他们恨长姐污了他们家门楣,对长姐动用家法或是……悄无声息的将人弄没了。

    长姐与娘家断了联系,即便人有个万一,又有谁替她撑腰?

    一想至此,林苑遍体生寒,忍不住倏地按了椅子摇晃起身,就去拉她胳膊。

    “走,你快走!”说着扬了声:“用不着你们假惺惺来看我,长平侯府已将我除了族谱,我已不是林家人,与你们韩国公府又有何干系?”

    说着又喘了口气道:“可是瞧太子殿下宠幸我,又觉得我这有利可图不成?”

    林蕙险些止不住落泪来。

    强忍了下,她轻握了握林苑的手,低声问:“你是何想法?瞧那太子貌似待你颇为迷恋,可曾开口说,允你个前程?”

    林苑轻摇了摇头,而后迅速执过她长姐的手,在其手心上迅速写道:我儿,活着。

    林蕙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她。

    林苑推她向房门处:“长姐,走吧。”

    林蕙忙在她手心上落下几个字:我帮你。

    林苑急得忙摇头,此事她长姐决不能沾手。慌乱写道,她有办法可以离开,只需稍待时机便可,让她长姐切莫插手半分,否则就算她离开也不安心。

    林蕙半信半疑的看她,林苑忙一个劲点头。

    “莫再来了。”她长姐临去前,林苑没忍住扑到长姐怀里,牢牢抱紧她腰身,无声饮泣,亦如儿时模样。

    脸埋进她长姐的肩上,任由那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她。林苑满腹心酸的流着泪,纵使贪婪的想要多抱会,却还是含泪推开她:“你有芳姐儿的,你得多为她着想着想。”

    等屋里只空荡荡的剩她一人后,林苑兀自在房间里落了好长时间的泪。

    哭到情绪不能自己时,就强逼自己去想瑞哥,心里默念当日春杏离开前偷偷告知她的地名,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如此方能强压下心底的悲伤。

    待情绪稍缓了些,她擦净了泪,起身来到了高案前的烛火旁。朝房门处谨慎看了几眼后,就掏出袖中她长姐偷偷塞给她的纸条,背对着房门方向迅速看过。

    上面写的是长姐给她找的人脉,还有些如今朝中大概的局势,主要是关于太子的。

    人脉竟是找的齐翰林。

    他如今在礼部任职,刚好能管到教坊司这块,长姐告诉她有事的话可拖那鸨母向上传达给他,只要职权范围之内,他可以酌情考虑帮忙。

    林苑握着纸条手都在发抖,她不知长姐是舍了多大的脸面,去求的昔日的恋人。

    抬袖拭去面上的泪,她又忙接着往下看去。

    战乱过后,百废待兴,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除了春季开恩科选拔了些有用之才外,还有大臣另外举荐,如此朝堂上的众臣工就隐约出现了几方势力,新贵与旧臣,文臣与武将,局势也就错综复杂起来。

    长姐着重说的是新朝太子。永昌二十年从南边起兵,一路北上攻入京师,打下新朝的半壁江山,他在军中的威望极重。

    而新朝成立后,太子竟不卸兵权,依旧领大将军官职。请功书上也丝毫不惧圣上猜疑,大肆为亲信请功,提拔自己的左右人。

    长姐额外提到,新朝刚立时,圣上本不欲着急立太子,是那些将领三番五次的上书,圣上迫于无奈,这方下诏书立了皇太子。

    新朝建立本就不稳,朝臣见圣上与太子剑拔弩张之势,便有暗暗开始站队的。站圣上的多是一些老将与旧臣,站太子的则更多是新贵。

    只是圣上日暮西山,而那太子风华正茂,一些还在观望的臣子心里就有了些偏向。

    为了压制太子,圣上开始宠幸陈王,大肆封赏,并多次在众臣面前笑说此儿肖我诸般的话,似有深意。

    林苑将卷起的纸条往下捋直,继续看下去,望能寻找到自己有用的线索。

    可待见到长平侯府依附陈王这消息后,双眸猛地一颤。

    似疑自己看错了,她又定眸重新看去,待真真切切的见到了那行字,不免呆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守旧中立的长平侯府,有朝一日会卷入皇家争权夺势的旋涡中。

    自古皇家斗争最为惨烈,卷入其中,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况且陈王年纪尚幼,有无寸尺之功,如今也不过是圣上用来制衡太子的棋子罢了,能上位的机会十分渺茫。

    林苑突然想到皇后。

    是了,长平侯府既然依赖皇后方得保全,那便没了其他选择的余地。

    林苑又想到了韩国公府。

    韩国公府是前国舅府。如今的韩太妃是永昌帝的皇后,因无子而得以保全,被新朝尊为太妃。

    说是尊为太妃荣养,也不过做给世人看的。

    韩国公府也不过是新朝的掌中蝼蚁,放生或捏死,只在一念之间。

    韩太妃居宫中消息最为灵通,那她会示意韩国公府保持中立,还是依附太子,抑或陈王?

    长姐虽未写这些,可林苑还是为她暗暗心忧。

    缓了缓神后,她继续往下看,而后就看到几行小字——八月十六,陈王生辰。圣上着令人隆重操办,届时令三品以上重臣入宫庆贺,庆中秋佳节,贺生辰之喜。

    中秋是八月十五,生辰是八月十六。

    意味着足足两日两夜,重臣以及皇亲国戚,都要在宫中。

    林苑的手指紧了紧后又松开,将手中纸条烧灭在烛火中。

    距离中秋那日,还有近两个月光景。

    晋滁这夜踏进贵锦院时,一眼见到拥被坐在床头,正低眸认真做着针线活的林苑。

    晕黄的烛光柔和的打在她姣美的脸庞上,愈发衬的她面色柔和,眉眼沉静,安静美好的宛若画中人。

    他驻足看了片刻,而后回神收起了眸底情绪,朝她走去。

    见他过来,她慌乱收起手里针线,仓促塞于枕下。

    他恍若未察,只坐在她床边,掀眸盯她笑道:“听说今个你长姐过来了,你还喜极而泣的晕倒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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