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將目光收了回來,摸到炕沿邊,伸手拽了下燈繩…
咔!
燈居然沒有亮!
我忙又拽了下。
這回燈終於亮了,我長出了口氣。
突然,我頭頂上方的燈泡“砰!”的一聲爆碎,滋滋的電流聲嚇的我魂都飛了出去。
燈泡好好的怎麼能自爆呢?
這太匪夷所思了。
我急忙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晚上10點多,離到12點還有將近2個小時。
這2個小時註定難熬啊。
我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了枕頭下面的小鞋上,或許,我枕到枕頭上心裏能得到點安全感吧。
我閉上眼,可是一點也不困。
我在心裏數起了羊…這還是倩倩以前教我的,她說睡不着的時候就數羊,數着數着就睡了。
倩倩沒有騙我,我真的數着羊睡着了。
牆上的掛鐘敲響了午夜12點的鐘聲,我猛然驚醒。
可是我就像是被魘住了似的,全身動彈不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我把喫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就是動不了。
耳邊陰風陣陣,我能清楚地感覺到有人就在我的面前,時而離我很近,時而又離我很遠。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差不多十幾分鍾。
耳邊的陰風停了,屋門也終於不再劇烈的搖曳了。
我猛地睜開雙眼,隨即坐了起來。
這時,我才發現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還散發着淡淡的汗臭味。
我莫名的臉一紅。
屋內依舊,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難道剛纔只是夢魘嗎?
我急忙掀開了枕頭,那雙白裏透着點粉的小鞋還在,鞋面上繡着的那朵紅牡丹花很漂亮。
我忍不住在上面摸了下,很軟,很細滑,感覺像摸在了女人的肌膚上。
我的臉又莫名的紅了,急忙縮回了手。
……
一聲雞鳴,東方見白,天亮了。
我揉了一把臉,劫後餘生的跳到了地上,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吸了一口新鮮口氣。
應該沒事了!
這時,師傅的大哥出現在了院門口,朝我喊了一嗓子;“松你師傅最後一程吧。”
我跑到了棺材鋪。
院子裏已經站滿了人,三叔公坐在太師椅上指揮着。
我見一切準備就緒,並不需要自己幹什麼,便走到了三叔公的身前,輕聲問了句;“三叔公,通知倩倩了嗎?”
三叔公微微皺起眉頭;“那死丫崽子,居然早就被學校給開除了…”
我一聽,腦袋嗡嗡作響。
倩倩被學校開除?
這怎麼可能啊!
我急忙從三叔公那要來倩倩學校的電話,趁着還有時間,我飛奔到了小賣店。
電話打通了,得到的答覆跟三叔公說的一樣。
倩倩在入學沒多久就被開除了。
我問是什麼原因被開除的,校方沒有回答,說這是個人隱私便掛斷了電話。
我心不在焉的返回了棺材鋪。
送葬的人挺多,三叔公讓我披麻戴孝,手捧着師傅的遺像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我很感謝三叔公。
時辰到!…
隨着一聲吆喝,嗩吶聲響起,送葬隊伍浩
浩蕩蕩地奔烏山而去…
昨晚已經有人在山上挖好了墓穴。
途徑村後頭的那條小溪時,我心中生出異樣的感覺。
唯一不同的是,我身邊沒有倩倩。
或許真如烏婆婆所說,昨天我只是看到了我心裏所想的吧。
下葬也是有時辰的,過了時辰就不吉利了。
準時到了師傅下葬的地方。
落棺!…
隨着這一聲吆喝,嗩吶聲陡然提高。
這時,從送葬的隊伍裏走出一個道士,他左手搖鈴,右手往墓穴裏揚着紙錢,嘴裏還嘟嘟囔囔着,應該是在念咒吧。
出發的時候我還真沒有注意到他。
就當衆人要把師傅的棺材下入墓穴之際,那個道士忽然叫停,隨即快速地掐動起手指…
片刻,他對衆人說道;“時辰還未到,不能下棺。”
我詫異地看着他。
他居然也在看着我。
他看我的眼神很詭異,陰嗖嗖的,像是在對我陰笑,可是他的臉卻是平靜如水。
我急忙收回了目光,說實話,我膽怯了。
就這樣兒,我捧着師傅的遺像站在墓穴邊,其他人或站或坐。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三叔公年紀太大了,突然間暈了過去。
衆人急忙圍了過去。
我也想過去看看,可是被那道士攔住了,他讓我老老實實地站在師傅的棺材旁。
此刻,所有人都在忙活三叔公的事,只剩下我和那個道士在師傅的棺材旁。
我始終不敢再看那道士一眼。
忽然,我覺得後背一陣的冰冷,感覺就像是有人拿冰塊往我的背上貼,寒氣瞬間透過我的皮膚進入我的體內。
這種感覺讓我極其的不舒服。
然而,我看到那道士正在對我笑,猙獰的笑。
我剛要開口喊,突然從嗓子眼裏發出“咯咯”的女人尖笑聲。
這個笑聲我昨天就聽到過一次,在小溪邊。
這、這怎麼可能?
我驚詫不已,難道烏婆婆騙了我?
接下來發生事情讓我徹底絕望了。
我扔掉了師傅的遺像,然後打開了棺材蓋,我清楚的看到,棺材裏是空的,師傅的遺體沒在裏面。
我想大聲喊救命,可是隻要一張開嘴,嗓子眼裏就發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聲…
絕望了,在我躺進棺材裏的那一刻,我徹底的絕望了,師傅,我很快就要下去陪你了…
我眼前漸漸地黑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沒那麼怕了,想到就要下去見師傅,我的嘴角裂開了微笑。
很快,我就隱隱約約地聽到,師傅的大哥在棺材外罵道;“關才人呢?混犢子玩應兒!”
道士回道;“下山了,我也攔不住他啊。”
師傅的大哥叫了聲不好;“草,那小子肯定是回去翻存摺了!”
這種屁話也就師傅的大哥能說出來了。
不久,我就感覺到棺材被緩緩地擡了起來,然後一點,一點的往下落去…
隨着第一鍬土落在棺材蓋上發出砰的聲響,我閉上了眼睛。
此刻,我心中只有一個執念,那就是去見師傅。
棺材裏的空氣很快就被我吸取光了。
窒息感讓我抓狂。
就在我快要被活活憋死的時候,一股陰寒之氣從我的腳底直衝到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