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一回到家,就看到客廳裏有很多女孩子,鶯鶯燕燕,環肥燕瘦。
見到他來,她們立刻齊刷刷的盯着他,眼裏都帶着討好的笑容。
沈遲只是淡淡的掃一眼,就踏上樓準備整理一下行李,他給昱晞還有幾個好朋友帶來了紀念品,等明天一個個送過去。
至於這些女孩子們,他是不感冒的。
沈遲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叫沈慢,一個沈晚,經常糾集一些女孩子在家裏玩,他從沒當回事。
當然,她們其中的一兩個,也曾經明目張膽的勾引過他。
沈遲雖然傻了十年,但好歹家裏有錢,人長得也帥,哪怕娶了安曉棠,依然有臉皮厚的女人往他身上貼。
“媽咪,我哥哥回來了。”小妹喊了一聲。
“噢,阿遲,你過來~”母親從宴會廳出來,接過行李遞給傭人,然後攬住兒子的臂彎,神神祕祕的往旁邊一拉。
“媽,什麼事啊?我忙着呢。”沈遲皺了皺眉。
“阿遲,媽從中州城的名媛淑女中,挑出一些佼佼者,你看看有沒有閤眼緣的。”沈夫人笑着說道,眼神溫柔的看着兒子。
沈家雖然有三個孩子,但兒子只有一個。
沈遲病的那幾年,沈夫人每天提心吊膽,如果沈遲無後,那麼偌大的家族企業將由侄子們繼承。
真是笑話,婆家的侄子們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就算把家業全部敗光,也不會留給他們。如今沈遲的病好了,算是絕處逢生,謝天謝地,那麼首要的任務就是給他娶一房好媳婦,延續子嗣。
“媽,你真是……”沈遲有些煩躁扯下領口,“我這纔剛下飛機,你就急不可耐了,還搞這麼大的排場,你以爲是皇帝選妃啊!”
“呵呵,皇帝也沒有我兒子重要。”沈夫人疼愛的幫兒子整理了一下發型,壓低聲音道,“阿遲,這些女孩子都是乾淨清白的黃花閨女,一個個清純的跟天山雪蓮似的,就算不好喫,娶回家也好看啊!”
“我都不喜歡,讓她們走!一個個好像嫁不出去似的,集體上門,真低級!”沈遲怒斥完,很不給面子的邁上樓梯。
這些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女人,讓他反感,他喜歡安曉棠那種從不化妝、也沒有心機的女人。
“哇,遲哥哥好酷、好帥、好炫啊~”女孩們見沈遲氣場冰冷,反而更仰慕了,眼裏都冒出紅泡泡。
猛虎就是猛虎,不管傻了十年還是二十年,一旦迴歸山林,就會成爲威風凜凜的王。
“實在是輕浮!”沈遲砰的一聲關上門,不理會那些喧囂。
他丟掉外套,往柔軟舒適的大牀上一躺,手腳攤開,目光直直的看向天花板。
自從安曉棠走後,他的房間就重新裝修了,裏面關於安曉棠的一切都被丟棄或者焚燒了。
唯有天花板上的頂燈,還保存着一些記憶。
以前,他和安曉棠經常並排躺在牀上,看着頂燈散發絢麗多彩的光芒,一起數星空燈影射的星星……
以後也許再也沒人陪他做這麼幼稚的事。
沈遲緩緩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安曉棠的一顰一笑來。
自從在蕭聖的婚禮上,她被弟弟帶走之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面了。
她曾經那麼的依賴他,連走路都要拽着他的衣角,膽怯的像只林間小鹿,稍有點動靜,就會躲在他的身後。
不知現在還有沒有這麼一個男人,可以讓她依賴?在她害怕了、沒有安全感了的時候,把她攬入懷中?
雖然她的弟弟很疼她,但也無法充當這個角色吧?
安曉棠,你過得好不好?
到底好不好……
沈夫人端了一杯枸杞水,推開了兒子的房門。
見兒子睡了,她輕輕放下枸杞水,小心翼翼的給兒子蓋上蠶絲薄被,凝着兒子俊美的容顏,若有所思……
既然兒子不喜歡這種相親模式,那麼她就換一種模式,搞個選美大賽,選出一個容貌、學識、品行都頂尖的大家閨秀,跟他相親。
無論如何,爭取今年把婚事辦了。
蕭家已經有三個孫孫了,言小念生孩子比下蛋還容易;宮家也有兩個孫孫了,小薰和炫默還沒結婚,結完婚保準還會再生。
楚家的昱晞和明藥也已經訂婚,懷寶寶是分分鐘的事……唉,就沈家落後了。
……
也許是時差的原因,沈遲一直睡到夜裏才醒,晚飯也沒喫。
他有些口渴,站起來把桌上的枸杞水喝了,然後拉開窗簾往外看。
天空下雨了。
暈黃柔和的燈光下,細雨如絲,落在芭蕉葉上,微風搖動,一顆顆璀璨如珠。
安曉棠就喜歡聽雨落在芭蕉葉上的聲音,不知她家有沒有種芭蕉樹?
門外,管家一直在候着,聽到房裏有動靜,他敲了敲門,“少爺,您現在用餐嗎?”
沈遲的思路被打斷,有些不悅,“不喫,你去睡吧,不要再打擾我。”
“是,少爺。”管家如獲大赦,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五十分了,再過三個鐘頭就可以喫早餐了。
沈遲再也睡不着了,他衝了個澡,披着浴袍來到酒櫃前,拿出一瓶典藏的紅葡萄酒,走動落地窗前的圓桌坐下,一邊看雨,一邊喝酒。
看似瀟灑,可滿心的愁緒擋不住,眼神也充滿失戀的憂傷。
如果安曉棠還在……
唉,兩人已經沒有關係了,自己還想着人家作什麼?
沈遲更加煩惱,拼命灌酒。
喝着喝着,他突然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景觀樹旁邊閃了過去,膽膽怯怯的,有些像安曉棠。
是她嗎?
沈遲心頭一顫,立刻放下手裏的杯子,轉身走出臥室,甚至連鞋子都沒換,穿着室內的軟底拖鞋,就踩在了院子裏的大理石地面上。
肯定是安曉棠,他確定。
因爲安曉棠最喜歡穿白衣,她說白衣是檢驗是否乾淨的唯一標準,因爲稍微有一點污漬就能看出來。
她曾被男人輪過,她害怕污垢。
安曉棠肯定離不開他,這會終於找來了,真可憐。
沈遲眼眶有些發紅,淋着細雨,沿着偌大的庭院仔細的找了好幾圈,卻沒發現安曉棠的蹤跡。
此刻已經快五點了,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傭人們很快就會起牀。
如果安曉棠被他們先發現,肯定要報告給母親,到時母親肯定會辱罵她……
沈遲急了,雙手攏在嘴邊,低聲喊道,“曉棠,你在嗎?”
好像哪裏傳來一聲窸窸窣窣的聲音。沈遲站在雨裏,微微側頭聆聽,終於聽出聲音是從一間花房門口傳來的。
對,安曉棠喜歡花,她一定是趁着天不亮,把她喜歡的那幾盆花抱走的。
沈遲趕緊跑過去,果真發現了白色的身影。
他的心跳加快了,眼睛裏都是喜悅,脣角也勾了起來。他想問問她過得好不好,可是卻膽怯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默默的站着。
幾秒後,他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
他看清那白影不是安曉棠,而是一條白色的巨型貴賓犬,應該是小妹沈晚養的。
母親不準養狗,她就偷偷的養在花房處……
沈遲傷心極了,失魂落魄的往回走,鼻子莫名酸酸的難受。
他真蠢,安曉棠怎麼會到這裏來?她膽子那麼小,這次遭到拋棄,一定不敢出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