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長話短說吧……”趙秀晶把事情的經過和言志國說了一遍，然後用懇切的語氣求他，“言教授，如果您知道她的親生父母，可千萬別瞞着，會害死她的。”
“我真不知道。”言志國擦掉女兒額上的汗珠，眼裏都是愁緒和慈憐，“趙老師，連您都同情她，心疼她，何況我這個父親，我替她死的心都有！”
趙秀晶嘆了口氣，“那您是在哪裏撿到她的？所有的事情，您今天就和孩子說清楚吧。”
“事情是這個樣子的，”言志國也長話短說，“二十年前，我是生物考察隊的隊員，主要任務是尋找野生大熊貓，這孩子是我從大熊貓家裏搶出來的。你說我當初不把她抱回來，她在森林裏能活下去嗎？”
“這樣？”趙秀晶暗暗稱奇，“具體在什麼位置呢？四川盆地，還是秦嶺的深山老林，或者是湘西的大森林？”
“不知您有沒有聽過一個叫十屏山的地方？大山深處有個原始森林，我就在那裏撿到的。”言志國全都交底。
“十屏山？”像十座屏嶂的山！趙秀晶思索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苗小鳳的家就在十屏山的後面，這下對上號了！
言小念差不離是苗小鳳的骨肉。
可就算她倆是親母女，也沒辦法見面啊！苗小鳳消失了二十多年，說得難聽點，存活在人世的可能性比較小了，也不知道在哪個山頭埋骨……
但這些事不能瞞着言小念，她準備等下就和言小念說清楚。
“言教授下車吧，貝婆家到了！”趙秀晶停好車，幫言志國拉開車門。
言志國抱着言小念進了貝婆的家。貝婆知道她們會來，早就在客廳等着了，但她沒辦法解決問題，給多少錢都不行。
“阿婆，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上，您就幫幫忙吧。”趙秀晶爲朋友也算是兩肋插刀了，矮下身子求人，“這位先生是丫頭的父親，都六十歲了，您不忍心看着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也不一定會死。”貝婆直言，“我建議把胎兒拿掉，長期使用止疼藥，先保住命再說。”
胎兒？言志國心裏一驚，看向自己孱弱的女兒，鼻子酸得忍不住掉淚，原來小念又懷孕了。
是誰的孩子？只能是蕭聖的，那個混蛋怎麼忍心拋棄小念？
言志國恨得五內俱焚，一衝動真想和蕭聖同歸於盡！
“小念，胎兒別要了，啊？”言志國低聲和女兒商量，不斷用袖子幫她擦臉上的汗珠。
言小念皺眉搖搖頭，不願意打掉。
言志國瞭解自己女兒的脾氣，也不勸了，只給貝婆跪下來了，“阿婆，我女兒她不想打掉胎兒，您再給想想別的辦法。我不是想爲難您，只要您給指一條出路，指引一個方向，剩下的我們自己去做，不再來麻煩您。”
“起來吧。”貝婆沉吟了一番，還是給了言小念一個保住胎兒的方子，把她身體裏的疼痛引出來。
“你用了這個藥方，肚子不會痛了，但皮膚會潰爛。山上有覆盆子，你採回來喫，對你的皮膚有好處。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去找你的父母，找不到你就得認命。”
“謝謝您，我以後不會再麻煩您了。”言小念謝過貝婆，和父親阿姨一起離開。
言志國立刻就去買覆盆子，跑遍整個中州城纔買到兩斤，150元一斤。
他手裏一向沒錢，回到家裏就問黃芳要工資本。黃芳也願意給他，只是提出離婚的要求。
言志國不知黃芳想嫁給鍾老頭，還以爲她不滿自己收養小念才離婚的，心裏內疚的要命，決定不要工資本了，自己再多接幾門課，趁還能幹動，爲小女兒賺點錢。
“你不要工資本，也得離婚。”黃芳鐵了心，怎麼都看不慣他了。
黃芳的幾個兄弟也拍桌子砸板凳的威脅言志國，無奈之下，言志國只好簽了離婚協議，淨身出戶。
他沒地方去，老孃早就死了，又沒有兄弟姐妹。
言志國尋思着租個兩室一廳，和小念生活在一起，方便照顧她，但房租很貴，他手頭的錢又被黃芳勒得一分不剩。
好在言小念有去處，她暫時住在歐烈那裏。
她還邀請爸爸一起住過去，可被言志國拒絕了，他是有骨氣的人，寧願每天奔波着去照顧女兒，也不願意寄人籬下。
把覆盆子送給言小念後，言志國就問同事借了點錢，租了間地下室，也要500塊錢一個月。
住處確定下來，他就開始研究怎麼賺錢快，最後言志國決定幫學生猜題，中考高考會考，各種競賽考試等，押對一題收一千塊。
雖然收費高了點，但也是憑真本事喫飯。有了錢他就可以租一間冷庫，大量收購覆盆子，那樣女兒的健康就保住了。
雖然小念的朋友們很有錢，但救急不救貧，也不能總用別人的，還是父親賺錢給女兒花最天經地義。
言志國考慮的很周全。
……
另一邊，趙秀晶把苗小鳳的事情和言小念說了，“我覺得她有90的可能是你的母親，可惜找人太難了，我也找了幾年，後來放棄了。”
她現在準備重新找。趙秀晶無法看着一個鮮活的生命從她眼前消失。
“那我的生父，您有沒有聽說過？”言小念現在特別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不僅僅是爲了救命，哪怕見上一面也好。
“我只聽說他姓琚，具體叫什麼名字不知道，也許小鳳沒告訴我，也許告訴我了，被我忘掉了，畢竟時代太久遠了。”趙秀晶有些內疚。
“姓居？”言小念微一蹙眉，感覺聽起來熟悉，“哪個居？”
“就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的琚。”
是那個琚！言小念眼前一亮，莫名的想到王居先生，“趙阿姨，中州城有個王居府您知道嗎？”
“當然，那是地標式建築，和蕭府齊名的嘛，但主人很神祕，我從沒見過。你怎麼問這個？”趙秀晶有些不解。
“您不覺得一個府邸用三個字做名字很奇怪嗎？”言小念心情莫名的好，聰慧如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我沒覺得啊？畢竟有錢人都很個性的。”趙秀晶挑了挑眉說道。請原諒，自從她見了言志國之後，優雅的氣質下降，蠢萌的氣質上升。
不知爲什麼，自己竟會對一個有婦之夫怦然心動，好羞恥。
剋制，剋制。
趙秀晶攥緊拳頭，強迫自己忘掉言志國，可他俊朗的外表，儒雅的氣質，沉穩內斂的性格深深印在她的腦海裏，那麼一個好心腸的人，自己真捨不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