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要更努力一點,纔有高富帥來追啊”
聲音漸遠,喬影抽回目光,裴羨依然是一副溫柔笑容。他挽起喬影手腕,道:“走吧。”
喬影還在愣神間,他已經帶着她往前走,喬影被動的跟在他身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腳步情不自禁的隨着他。
時光彷彿穿梭到了八年前,他突然到醫院來找她,拉起她的手就走。
那一天,也是這樣下着雪,雪花不大,可以看清他的背影,又感覺到他手掌的乾燥溫暖。
“去喫什麼”
“下雪適合喫羊蠍子火鍋。”
“有錢人也喫羊蠍子火鍋啊”
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女人:“你覺得應該喫什麼”
女人故作思考,眸光明朗:“嗯帶鉑金的羊蠍子”
男人笑了起來,烏黑的眼像是撒了一把星子。
那一天,他們確立了關係,她成了他的女朋友,沒事就黏在一起膩膩歪歪。
而此時
喬影的腳步停了下來,裴羨回頭:“怎麼了”
喬影抽了抽手,但沒有掙動,她可以感覺到他收緊的手指緊緊的箍着她的手腕。
喬影低嘆一聲,另一隻握住他的,看他道:“放手吧。”
她的聲音低沉,彷彿老了很多歲,含着蒼涼。
八年前的她,只是一個沉睡在夢裏的人,忘記前塵往事,纔有了那樣的肆意颯爽。
跟他交往過的,從來不是真正的她
裴羨的眉頭收緊,看她堅持的眼神,他終於鬆了手,淡淡笑道:“就陪我喫一頓飯,沒別的。”
喬影抿住了嘴脣,裴羨指了指前面的餐廳:“就在前面了,走吧。”
喬影轉頭看到那家掛着桐木招牌的火鍋店,不知是他的溫柔笑意,還是風中飄來的香氣,亦或者是她心底的抵抗暫時失效,她竟然忘記了堅持。
到了店內,暖融融的空氣將她包圍住的時候,她才恍然回過神來,望着熱情遞給餐單的服務員,喬影不好再走出門,遂坐了下來。
裴羨點了羊蠍子火鍋底湯,又勾畫了很多配菜,喬影只是沉默着喝茶。
只是普通的火鍋店,客人很多,來來往往的,還有調皮的小孩子在店裏跑來跑去,被家長拎了回去。
裴羨看了她一眼,說道:“要水果還是冰激凌”
普通火鍋店比起高檔的餐飲店,多了些意趣,有水果沙拉還有冰激凌甜點,裴羨記得當時的喬影水果沙拉跟冰激凌都拿了。
“不喫白不喫,喫自助火鍋,最重要的就是扶着牆進,扶着牆出來。”
結果那一天,兩人頂着滿身的火鍋味道,相互扶着出來了。
喬影回想到那一天,眸色微晃,她沉默了下,搖搖頭:“不用了,隨便喫點就行了。”
一會兒,店員推着小車過來,配菜圍着中間的銅爐擺滿了。
與別桌的熱鬧相比較,這一桌格外的安靜。兩人長相出衆,氣質出衆,好多別桌的客人往這兒望。這兩人卻好像完全不受周圍熱鬧的打擾,安安靜靜的喫完了。
裴羨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圍巾,正要起身的時候,一個小孩子跑過來,手裏的冰淇淋一下子打翻在了圍巾上,裴羨的手指一陣冰涼,他看着那一片巧克力色,眉頭擰緊了。
小孩子尤不知錯,轉過身就要再去拿一個,裴羨一把拎住他:“道歉”
他沉着臉特別嚴肅,小男孩這下知道害怕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下引起了店內大部分人的關注,孩子的家長走過來,看到自家孩子哭得傷心,對着裴羨不悅道:“你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孩子算什麼事兒啊,不就是一條圍巾,有什麼大不了的”
若是平時,裴羨也就算了,可此時他正在火頭上,尤其這些天都憋着一股火,這會兒全冒了出來,他道:“這條圍巾,是我女朋友送的,我讓他道歉怎麼了,你應該嗎”
眼見着更多的人看了過來,那女人理虧,癟了癟嘴訕訕,拍了下自己兒子的腦袋:“臭小子,讓你跑來跑去,招人討厭了吧”
她一邊罵一邊拉着自己兒子往座位上走,還是沒有道歉。
裴羨走過去想追究,被喬影一把拉住了手臂,裴羨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眼她纖細的手指,喬影很快的收回了手。
她抿了下嘴脣,淡淡道:“算了,本來就是一條舊了的,髒了,就丟了吧。”
說完,她往店門外走去。
裴羨望着她的背影一怔,隨後擡腳跟了上去。
她的背影在光影中,顯得更加的孤寂,周圍的熱鬧好像都與她無關似的。
裴羨吸了口氣,走上前。他幾步就越過了她,橫在她面前,手裏抓着的那條圍巾微晃。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這次沒再讓她掙脫,拉着她進了一家乾洗店,然後把圍巾放在老闆面前道:“給我洗乾淨了。”
他面色殺氣騰騰的,老闆嚇了一跳,還以爲是來搶劫的。
冬天送來乾洗的衣服多,圍巾也有,但一定是昂貴奢侈品的那種。可眼前的這條圍巾,針腳歪歪扭扭的不說,看樣子也好像很多年了。
還有一回有人拿着這樣的圍巾來乾洗的,老闆道:“乾洗要兩天時間,後天來拿。”
裴羨站着沒動,說道:“我要現在就給我洗乾淨。”
老闆一愣,想說這得排號來,可見男人陰沉着臉,看樣子也是個不好惹的,只好依言拿去洗了。
裴羨就跟喬影耗在這裏,一直等到那條圍巾洗乾淨了送出來。
裴羨仔細檢查了下,見沒有一點污漬了,回頭看了一眼喬影,走到她的面前,拎起來給她看了看道:“髒了,可以洗乾淨。”
喬影的嘴脣微微蠕動了下,擡眸看向男人。
他的目光如常,還是那樣的堅持。
漸漸的,喬影的目光開始變得模糊,喉嚨翻滾了好幾次,想要說些什麼,又怕喉間的哽咽說不出什麼話來。
在眼淚落出眼眶之前,她轉身跑了出去。
裴羨很快的追上了她,一把將她按在懷裏,任由她怎麼掙扎,他都沒有鬆手。
他聽到她埋在他胸口時嗚咽隱忍的哭泣聲,心裏更是密密匝匝的疼。
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她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
他怨她心狠沒良心,卻是她不想打擾了他而已。
她只是想讓他記得那個漂亮聰慧的女人,而不是一個有着殘破靈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