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湘緩了緩情緒,低頭看到小傢伙欲言又止,輕聲問道:“你要說什麼”
傅贏抓耳撓腮,想了想還是問道:“你爲什麼不住到這裏來”
“是因爲那個小孩,爸爸不要嗎”
傅贏一連問了兩個問題,讓蘇湘愣住了。
她沒有想到,傅贏會在這個時候問起來。
可這些問題,她終將面對。
蘇湘摸了摸他的小臉,孩子的皮膚溫暖,軟軟的,她思索了下說道:“你問的問題有些複雜,所以你要問我爲什麼,我也很難回答你。”
“可能在你長大的過程中,這些問題你自己就明白了。”
“不過傅贏,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隻有你聽到或者看到的那麼簡單。很多時候,你需要用心去想。”
她頓了下,再繼續道:“所以如果你聽到別人對你說的不好的話,你不要輕易的去相信。”
“不然你的誤解,會讓那個人很傷心很難過,知道嗎”
蘇湘說的有些深奧,她也不知道傅贏能不能聽懂。只是她跟傅寒川的那些過往,那些恩怨糾葛,不是一句兩句說的清楚,也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對孩子說的。
下了車,蘇湘牽着傅贏的小手往樓道里走去。
傅贏以爲蘇湘會像前幾次那樣,只把他送到樓下就離開的,沒想到她竟然會牽着他的手進來了。
“你要送我上去”
“嗯。”蘇湘捏住他的小手,手心裏微微的沁出了汗。
小傢伙有些小興奮,一會兒就把之前他糾結的問題給拋在腦後了,也沒有察覺道蘇湘的異樣。
而蘇湘,越是靠近那個曾經的“家”,心裏就越加的緊張起來。
她沒有想過再踏入這裏一步。
電梯很快的在傅家所在的樓層停了下來,她再度的吸了口氣,牽着傅贏走出電梯。
她儘量的讓自己放鬆下來,可看着眼前的那一道門,胸腔心臟就不住的收縮。
傅贏到了門口幾步的時候就跑過去,天真的以爲有媽媽在,就有人給他兜底,不會被爸爸責罵了。
小傢伙踮着腳尖按密碼,宋媽媽聽到門口有聲音走了出來,見到門外站着的蘇湘時,她愣住了,脫口而出:“太太”
三年沒見,宋媽媽對蘇湘一直很是想念,乍然見面,一時激動的聲音都變了。
蘇湘在這裏住了多久,宋媽媽就在這裏呆了多久。她是親眼見證蘇湘成爲這家的太太之後,在這裏所有的喜怒哀樂。
蘇湘送傅贏回家的時候,其實有一兩次見到過宋媽媽,只是不敢出來見面。
她扯了扯脣角,跟宋媽媽擁抱了下:“宋媽”
宋媽媽聽到她開口說話還愣了下,驚愕的看她:“太太,你”
這時,一道涼涼的男性嗓音驀然響起:“你們這主僕情深,還有完沒完了”
宋媽媽聞言,趕緊後退了一步讓蘇湘進來,蘇湘皺了皺眉,壓下心底所有的情緒跨門進入。
傅寒川睨了一眼她的腳,沒再看蘇湘一眼,他轉頭瞧向了傅贏冷聲道:“你給我過來。”
傅贏癟了癟小嘴,垂着小腦袋嗒嗒的跟在他的身後。
客廳內,傅寒川坐在沙發上,小傢伙站在他跟前,小手一會兒抓抓後脖子,一會兒扯扯褲子。
“誰讓你離家出走的”
“爸爸”
他不是離家出走,是出去探險。
只是不等傅贏說什麼,男人又一句責備落下來了:“上次的事情,你是不長記性”
傅贏被他一兇,瞅了瞅男人黑沉的臉色,眼睛裏就開始掉豆子了,小傢伙求救的看向蘇湘,卻被傅寒川大手一扯,呵斥道:“給我站好了。”
“說說,你是怎麼去那裏的”
撇去傅贏跑去找蘇湘這件事不談,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未經允許,私自離開大人的視線,若是不加以警示,這孩子膽子更大,要無法無天了。
傅贏揉着眼睛,帶着哭腔道:“坐車。”
“什麼車”
蘇湘站在一邊,瞧着傅寒川訓斥兒子。
傅贏私自亂跑的事情,她已經教育過了,也不想看他怎麼教兒子。她道:“他是來找我的,我已經說過他了。可以了嗎”
蘇湘一開口,男人擡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回房間去面壁思過,不準出來。”
話是說給傅贏聽的,小傢伙這個時候可不敢跟他頂嘴反抗,乖乖的去了房間。
蘇湘對視着男人冷厲的目光,她太清楚,他這樣的眼神意味着什麼。
在他發難以前,她微微的捏了下手指,擡了擡下巴道:“我已經把傅贏送到了,請傅先生不要再爲難,阻止我跟他見面。”
男人鼻腔中一聲冷哼:“傅先生”
蘇湘抿着嘴脣不搭腔,撇過了腦袋,空氣中一片靜默。
一秒,兩秒,時間在滴答中流逝。
宋媽媽瞧着這陣仗像是又槓上了,識趣的自動退避。
這時,空氣裏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傅寒川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擋住蘇湘面前一片光,投下巨大的陰影。
蘇湘的眼睫毛微微顫了下,下巴被人捏住強迫的轉過頭來,眼前男人的面容沒有任何的表情,那一雙烏黑的眼深不見底。
“你若說一句先生,我還能理解爲你在叫我一句老公,只是你這傅先生是要跟我撇清關係”
他一句說完,腳步往前一步,與她的身體貼在一起,腳尖貼着她的。
“要我告訴你,我是你什麼人嗎”
這麼近的距離,蘇湘可以清楚的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氣息,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
他的眼睛透着邪肆,也有着怒意,那帶着薄繭的手指也一再的收緊,疼的她皺眉。
“蘇湘,你以爲我不知道,這幾天都是你去接的傅贏嗎”
“若不是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以爲你可以”
“就像你說的,我還是你的男人,所以,你纔可以給他送午餐,接他放學。”
“你以爲,我會讓一個不相干的人,跟我的兒子接觸嗎”
男人一句句的說着,蘇湘胸腔的心臟咚咚跳着。
傅寒川說的那些,她並不意外。
若不是他鬆口,傅贏不可能自己走回家,她也就沒有機會接到孩子。
只是,她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