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着她背後皮膚的手猛的一頓,擡頭帶着驚意的看着她。
“記得。”她緩緩收回了手,輕聲道:“殺鱗片人,得剝皮,再削肉,最後挫骨揚灰。我從出生時就應該是這樣死的,一直拖到現在,不過死在你手裏,也不愧你叫了我十八年的娘。”
“阿舍,你記住,佈局之人,如果被看破,必須兵行詭道,方能再開奇局。”宋媛眼裏盡是得意,任由背後鮮血直流:“你現在知道了嗎?我不死,你們能順藤摸瓜,可如果我死了呢?遊華珍和遊婉隱覓不出,螣蛇被困不會講實話,我們所做是爲了什麼,你們能猜嗎?你們還能事先佈局殺誰嗎?”
她聲音慢慢變小,我手中全是溫熱的血,魂植被血氣吸引,河道下面殺黑鱗人的配合讓那些根鬚飛快的朝着她體內鑽去,瞬間從傷口竄進了她體內,吸收着她身體的養份。
“記得要剝皮再挫骨揚灰,方能斷絕生機。”宋媛依舊看着我笑,手微微擡起,似乎是想摸我的臉,卻因爲根鬚扎入體內擡不起來,只得復又放下,朝我輕聲道:“阿舍,娘對不起你。”
眼裏有東西滑落,我手抖得厲害,眼前變得朦朧。
又是這句話,這句話一次又一次的說,但她騙了我一次又一次,她算計着死在我手裏,卻還不忘提及我叫了她十八年的娘。
爲什麼!
手越發抖得厲害,原來殺人也並不是很好的體驗,更何況殺的是她。
我在心底發過多少次誓,我要殺了宋媛,爲了阿得,爲了秦姑婆,爲了蘇三月,爲了斷和摩鳩,爲那些因爲她而死去的人。
可爲什麼當她死在我手裏時,我心裏並不暢快。
就因爲這又是她布的另一個奇局嗎?
白水解決了黑鱗人,飛快的轉身回來,看着宋媛已經被魂植吸空的屍體,伸手摸了一下鱗皮,將我摟進懷裏,輕聲道:“我還在。”
我全身抖得厲害,看着自己手中的血,那顏色跟我的沒什麼區別,也是溫熱的。
她說過,她對蘇三月只是大蛇喫小蛇的理所當然,可爲什麼到最後,卻又要死在我手裏。
衝過來的時候,以她的爪子,明明可以抓破我的胸膛的,想逃離也不是沒有辦法的,爲什麼她要送死?
遠處陳起語幻化出的狐影嘶吼,槍聲慢慢停了,心底裏魂植十分高興,似乎有好喫的了。
紀家的骨鈴聲慢慢淡去,了之依舊帶着龍虎山的道士佈陣解決黑鱗人。
“等我一下!”白水突然溫柔的將我放在祠堂的牆上,跟着化身成蛇,昂首嘶吼。
那聲音夾着沉怒,連腹中的蛇胎都顫抖了一下,那些黑鱗人明顯受帶影響,白水夾着怒意,嘶嘯着從黑鱗人之中穿過,那些黑鱗人後背立馬破裂流血倒地不起。
他復又騰身回來,伸手將我抱住:“我帶你回去睡一覺,沒事了,這是她算計好的,並不是你殺了她。雲舍,這只是她的另一次謀算,真的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