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的孩子也是孩子啊，我們在家連粥米都喝不上了，夫人心善就收留了我們的孩子吧。”
“是啊，你瞧我們家丫頭乖得很，喫得也少，實在是家裏養不起了。”
“就是就是，只要肯讓我家孩子能活下去，我絕對感恩戴德的給夫人燒香呀。”
因着有衙役護在縣太爺夫人的周遭，這些人倒是不敢太造次，一個個腆着臉帶着笑厚臉皮的說道。顧春竹瞧着真是扯了扯臉皮子，看着他們一個個臉上油光發亮的，還有錢從鄉鎮坐牛車過來，哪裏是家裏喫不起飯的樣子。
縣太爺夫人的內心倒是波瀾不驚，淡淡的說：“各位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但是放在善心堂養得必須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這個是規矩。如果你們實在家貧養不起孩子，就籤個斷絕書，斷絕父母子女的關係，由善心堂來養孩子到十幾歲能自力更生爲止，期間禁止探視。”
“你這，這這這就是賣孩子啊，還白拿了我們的孩子不給錢。”
“就是當官的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呀，我家孩子都十歲了，很快就能賺銀子了，這麼白白給了你們不就是便宜你們了嘛？”
“那還是算了，我們還是回家吧。”
大家聽了縣太爺夫人的話，一個個臉色都不大好了，有幾個直接拉着自己的孩子走了。這地方雖然給白養孩子，但是孩子就不是自己的了，孩子有的才三四歲，在裏邊十多年不見父母還哪裏記得父母，以後更別說孝敬父母了。
縣太爺夫人臉上始終掛着笑，瞧着就有三分之一的人打退堂鼓了，顧春竹忍不住在背後給她豎大拇指。這縣太爺夫人說話的本事自己還得好好的學學，不需要動手就讓這麼多人放棄了。
不過剩下來的人看着更是刺頭，他們一個個也叫嚷的更厲害了些。
“官府說賑災賑災就是這麼個賑災法，白拿我們的孩子來行善，這是什麼說法啊，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吧。”
“是呀，還說是父母官，父母官就看着我們死在你們眼前纔行是不是。”
“要不是真的喫不起飯了誰會把孩子送來，還要我們斷絕父母子女關係，這多狠的心啊。”
這些人叫嚷着，但是其中的話半真半假的，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喫不起飯了，還是單純的想要佔官府的便宜呢。
顧春竹瞧了縣太爺夫人一眼，感覺她成竹在胸根本就不怕這羣人嘴裏潑髒水。
縣太爺夫人臉上依舊掛着淡笑說道：“如果真的喫不起飯了，你願意你們的孩子是餓死呢，還是由善心堂來救一條命。善心堂也不是白行善的，若是養大了孩子就去孝順親生父母了也不行。養大了孩子後，孩子得賺個五兩銀子來回饋善心堂，將這一份善心傳遞下去。”
“這是做生意呢還是行善呢，我看就是騙錢的吧，騙別人捐錢又白給你們孩子。”突然人羣裏一個響亮的聲音叫嚷了起來，顧春竹定睛一看，這不是蘇老三嘛，他身邊跟着咬着嘴脣的範氏，範氏顯然也看到顧春竹了。
縣太爺夫人聽着這無恥的說辭，冷笑着勾了勾脣，拍了拍手就有五六個婆子出來，有幾個搬了凳子出來，她就端莊的坐在凳子上，還拉着顧春竹一起坐下。
那些個婆子就衝着那羣不要臉的人吵嚷了起來。
“我們善心堂管喫管住，以後還要給那些孩子學手藝，就不要銀子的呀，你們生的起養不起還有臉說。”
“我看你們一個個還有力氣質疑官府就是喫飽了撐的，閒着沒事不去賺銀子，還一口一個養不起養不起，誰就理應幫你養孩子，是你爹還是你娘啊。父母官也管不到家務事上，願意的就簽了斷絕書把孩子留下，不願意就回家養着。”
“我看你們就是來搗亂的，把我們善心堂留給那些真窮困的人家。若是孩子養大了還了善心堂五兩銀子，若是孩子還認你們也沒人攔着，不認你們也沒辦法，那個父母之女斷絕書以後是會給孩子的。”
這些個婆子一個個都是吵架的能手，縣太爺夫人一句話不說就有他們把事情給說清了。
這麼一來又有一半的人被嚇跑了，他們可都不是家裏喫不上飯的。他們也不敢賭，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想要佔官府的便宜，但是萬一孩子大了真的不認他們呢，這可是簽了斷絕書的呢。
剩下還有十幾個人帶着他們的孩子還在觀望，蘇老三也赫然就在其中。
蘇老三顯然不甘心這麼容易就走了，猙獰着一張臉，咬牙說道：“你們就是想要逼死我們，這麼小的孩子就被當做你們的籌碼，以後養大了是不是直接要賣去青樓或者給大戶人家培養賤奴啊？”
“你放屁，我們又不要孩子籤賣身契，大家的孩子都這樣。你若是信不過我們官府就帶你的孩子回去吧。”
“是啊，瞧你這麼大一個人，就一個孩子都養不起你還覺得光彩了，還來這裏和我們這羣女人吵架，我要是你我都聽你臊的慌。”
“哎不要臉的人還真是多了去了，想方設法想把孩子給塞進來，真的是做夢。”
一羣婆子就把蘇老三給圍住了，圍着他罵，甚至唾沫都要噴到蘇老三的臉上去了，說的他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沒轍了他就從那些個婆子的包圍圈裏掙扎出來衝向了顧春竹，“嫂子啊，你就讓我們三丫進善心堂吧！”
顧春竹心裏一“咯噔”，蘇老三這還真像是吸血的螞蝗一樣，就粘着自己不放了，幸好蘇老三還沒碰到顧春竹的衣角就被衙役給攔了下來。
“春竹，這是你家親戚。”縣太爺夫人問了一聲。
“嗯，他是我男人的三弟，生了三個閨女，又過繼了一個便宜兒子。先是賣了兩個閨女進青樓，我替他買了出來，但是那個大的已經被爹孃影響是個養壞了的，非要回去那個藏嬌閣，結果得病死了。現在老二還在我家養着，老二說是再也不見他們了，這個小的我是絕對不會再養了。”顧春竹也沒有否認和蘇老三的關係，直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