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小虎是我們顧家的種咋能讓他娘帶走啊……”顧老頭無措的搓着手，顧春竹瞧着他也算是唯一一個關心顧小虎的人了，雖然很大的原因是爲了顧家的香火。
郝氏和缺了牙的顧春陽跟唱雙簧似的在院子裏嚷起來了。
“沒人性了，在閨女家被女婿打成這樣喲。”
“顧春竹我告你，鐵定是你把那個下堂婦和我兒子藏起來了，白氏的親戚都死絕了她就是個天煞孤星你不怕她剋死你！”
顧春竹抱着安安出去，一雙杏眸死死的盯着顧春陽，“嫂子給你生了兒子，替你操持家務你還這般沒良心，你再說一句試試？”
“她就是個不詳……”顧春陽呸了一口血沫子聲音卡在嗓子裏了。
顧春竹一個眼神的，蘇望勤又是一拳頭把他臉都打偏了，郝氏擋在顧春陽的跟前，“你要打打我，來人啊這兩個人要打死親孃嘞……”
“你再喊，喊一句試試，上回有個在我這裏鬧騰的人被當成賊，燙掉頭髮，屎尿都撒了一褲子。”顧春竹朝顧春陽威脅道，說得他身子直哆嗦。
顧春竹又冷冷撇了郝氏一眼，“又想被捆起來餵雞屎是嘛，瞧見沒我那院子裏還養了兩隻雞呢，雞屎是不缺的。”
郝氏乾嘔了一陣，想起來上回被捆着放在牛車裏送回去，回到顧家嶴的時候半邊身子都麻了，緩了小半個時辰纔給緩過來。
“算了別鬧騰了，別處找去。”顧老頭從屋裏艱難的邁步出來。
“肯，肯定是他們……”顧春陽的腳跟生了根似的不肯挪動一步了，顧春竹瞧他這個模樣把安安放在一邊，撿起壓晾衣架的大石頭就舉了起來。
嚇得顧老頭老樹皮一樣的臉抖動了幾下，他扯着郝氏和顧春陽就往門外走，這麼大的一塊石頭下來人還有命活嘛！
顧春竹舉着石頭一路追到了門口，吆喝道：“來來來，不出點血還不行了吧。”
“別個，我領着他們就回了。”顧老頭嘆了一口氣，未出嫁前自家的閨女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哪裏是這般強橫的，眼下瞧着顧春竹的樣子他瞧到的全是陌生。
走出去幾十米，顧老頭又折了回來，顧春竹把放下的大石頭又重新的舉了起來，顧老頭急忙擺着手道：“我，我就是有一句話。”
“什麼？”顧春竹的語氣也稍和軟了下來，顧老頭瞧起來跟郝氏和顧春陽這對奇葩的母子不一樣。她把手裏的大石頭丟到了一邊。
“哪一日你若是見了小虎啊，同他說一句爺爺惦記他的很，這是他愛喫的方糖你轉交給他。還有，別改姓啊，小虎一直都是我們顧家的人。”顧老頭顫着手從懷裏掏出了兩塊方糖，交到了顧春竹的手裏。
他慢吞吞的背過身去，腳步有些沉重，顧春竹手裏攥着兩塊方糖，皺着眉頭叫住了顧老頭，“爹，你等下。”
“哎。”顧老頭渾濁的老眼裏突然亮了亮光。
“我確實見過嫂子和小虎，他們現在很好，你覺得顧春陽那個混球能給小虎什麼，所以你們別過來找他了。”瞧着顧老頭被說得難看的臉色，顧春竹又緩了調調道：“你待他好，小虎也記得的。”
“哎，我曉得了，小虎沒事兒就好。我會看好你娘和你哥的，不叫他們鬧你，春竹啊照顧着些。”顧老頭明白了顧春竹的話，眼角帶着溼漉，轉頭就走了。
瞧着他們走遠了，英子家的後門纔開了。
小成從屋裏走出來，顧春竹摸了摸他的腦袋，“做的好。”剛纔她叫了小成就是跑去英子家，免得白氏和顧小虎莽撞的跑出來被逮了個正着。
羅新蘭母女和白氏母子也走了出來，顧小虎衝着顧老頭走得方向喊了聲，“爺爺，爺爺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想爺爺但是我捨不得娘。”
“小虎……”白氏也抱着顧小虎淌着淚。
“別哭了，長大了能揍得過你爹不怕他就能回家了。”蘇望勤走到了顧小虎的邊上，拍拍他稚嫩的肩膀道。
顧小虎含着淚花瞧着蘇望勤，一雙眸子也滿是亮光，“姑父你打我爹的時候我聽到了，姑父你咋這麼厲害，我長大了一定要跟你那麼厲害！”
顧小虎的話讓大家都露齒一笑。
顧春竹和蘇望勤還急着去擺攤，他們回竈房裏做飯叫白氏和顧小虎先去睡會兒，把門鎖上的鑰匙也交給他們了，晚點讓他們自己做早飯喫。
院子裏，英子捧着一個東西就跑進來了，她拉着小成的手就把東西塞給他，雙手背在身後微微的晃着身子交叉着腳站着。
她道：“你今日不是要去上學堂嗎，我給你做的布包能放書的，這竹子是我跟娘學的親手繡上去的你覺着好看不？”
“好看，謝謝，可我娘已經給我買了一個。”小成的眉頭輕輕的皺着，拿着那個布包瞧着，犯了難，這到底接不接。
“你這傻小子，英子親手做的是心意當然要背這個。”顧春竹在竈房裏聽不下去了，急忙跑了出來，從小成手上把布包拿過來，然後給小成背上，“瞧，多好看，英子真的是心靈手巧的好閨女。”
“哎呀，嬸子，你們喫早飯我走了。”英子羞得臉上紅撲撲的，跺着腳就跑了。
安安在一旁歪着小腦袋，揪了揪小成的衣裳角，“哥哥用英子姐姐做的布包，娘買的我用，我背去穀雨師傅家。”
“好嘞，精得你。”顧春竹颳了刮安安的小臉，安安圈着顧春竹的脖子笑嘻嘻的。
鍋裏的糙米粥也煮熟了，顧春竹舀了一碗先給小成，這第一日上學堂可不能遲到早點吃了。安安也稀里嘩啦的喫着粥，想要跟顧春竹一塊送小成去上學。
蘇望勤去擺筍攤子了，顧春竹把缸竈也背上，正好出攤和送小成上學，一舉兩得。
“上學去咯！”安安歡快的像是一隻小鳥，她揹着顧春竹買的那個素色的布包，布包裏裝着一支毛筆還有一張小成畫的大花朵。
顧春竹先把缸竈擺在了那兒了，再把小成送到了學堂門口，金翰和大壯就站在學堂門口，抖抖索索的縮着腦袋，齊聲道：“知道你今天第一日上學，我們陪你！”
說着兩人一左一右的就把小成給拉着進學堂了，顧春竹滿眼含笑的瞧着，安安羨慕的朝學堂裏面探着腦袋。
“乖乖，再長几歲娘也送你上學。”顧春竹颳了刮安安的小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