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譽王的嘴角有些顫抖,沉冷的眸子盯着盛淺予,他行軍打仗這麼多年,從來都死他一眼看穿別人的心思,卻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被人窺探內心。
這種感覺,讓他莫名有種慌亂的錯覺。
“王爺不用緊張,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盛淺予眯起眼睛帶出微微的笑:“您沒有造反之心,那還擔心什麼皇上是一國明君,是忠是奸,自然心中有定奪,何必自擾”
“你悠悠衆口,就算你自己沒有這個心思,別人也會因爲你的行徑聯想,史上多少被冤枉的實例”譽王一張臉漲紅。
這麼淺顯的道理,誰都能明白,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到了盛淺予這裏就不對味道了呢
最重要的是,譽王逐漸意識到,盛淺予並不只是伶牙俐齒,她很有心計,通過了試練測驗,說明她有領將的能力,這是如今盛允承都欠缺的。
可惜,她的心跟譽王府並不是一條
此刻譽王心中有些後悔,後悔當初不應該那樣對她,亦或者,後悔沒有直接殺了她,可是後悔已經沒有用了。
盛淺予眼看着譽王眼中神情變化,他沒有說,可是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所以,您特意過來一趟,是想讓我怎麼做”
說着話,盛淺予側身往旁邊的桌邊輕靠,臉上一如平常的淡然平靜,沒有任何緊張。
“將玲瓏斬還給玄王,然後跟皇上澄清,是一時興起,你無力承擔禁衛軍的領導指揮”
譽王此刻臉上閃過一道精光,看盛淺予這樣子,是妥協了。
然而,就在她話音落地的瞬間,盛淺予脣畔笑意頓時一沉:“這可不應該是您嘴裏說出來的話”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譽王依舊擰起眉頭。
“您讓我澄清什麼沒有造反的心思你不會覺得越描越黑嗎更何況,我有沒有那個能力,玄王殿下心中自有衡量,而且,之前皇上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不光沒有反對,還額外賞賜了我冰玉朱雀雕,您是看見的”
盛淺予仰起頭迎着譽王的冷臉,那清澈的眸中帶着幾分凌厲。
“玲瓏斬是我憑本事贏來的,我爲什麼要還回去您這就不怕文武百官的口舌了嗎更何況,悠悠衆口,我管不着別人怎麼說,也並不在意,您若是擔心,我不介意跟譽王府劃清界限”
“你混賬”
譽王氣得額頭青筋暴起,若是平常,他肯定要動手了,可是現在不行,只能咬着牙怒目:“就算你搬去縣主府,你也是譽王府的女兒,你爲你想撇清就能撇得清楚的”
“原來您還記得我是譽王府的女兒”
盛淺予冷笑一聲,站直了身子,明明那麼瘦小,卻讓人不敢輕視。
“既然這樣,那我們最好和平相處,我是譽王府的女兒,但我也是鬼翼軍的監督使,相比之下,皇上即便有疑心也應該懷疑玄王,您現在還是擔心擔心盛允承的事情吧他的事情比我更復雜”
提及盛允承,譽王的眼中瞬間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
“你什麼意思”
盛允承如今手中雖然並無實權,可是之前他當值的時候,也有很多爛攤子,每一項,都足夠將他關押大牢,譽王一直壓着,可是如今看盛淺予的眼神,似乎知道了什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難不成,盛允承除了跟土匪勾結,王爺又查出了什麼事”
盛淺予頓時裝作驚詫的瞪大了眼睛。
“胡,胡說八道”
譽王正了正神色,似乎擔心盛淺予再追問,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眼看着譽王怒氣衝衝的往外走,盛淺予脣畔勾起一抹冷笑。
這麼擔心這個兒子嗎等他知道他附註全部精力的兒子不是他親生的時候,該會是什麼反應
此刻還真有幾分期待了。
回到宴會之上,盛淺予出現的時候,衆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小聲議論。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還有人不知道聽見了什麼傳聞,看向盛淺予的眼神甚至帶着幾分驚恐。
第一次來皇宮的宴會,盛淺予被殷離修叫過去伺候黑鷹,人人都將她看成笑話,可是如今,沒有人敢輕視。
“盛淺予,我在這裏”
此刻凝郡主的聲音傳來,盛淺予扭頭,拐了個彎兒朝凝郡主的方向走去。
“你怎麼這麼長時間”
凝郡主說着話,手中端着一杯果釀,正是之前盛淺予釀製的葡萄酒。
“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她盯着那酒瓶,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之前她不知道味道會不會好,所以釀的並不多,並沒有給凝郡主送,如今新釀
的還沒成,她怎麼會有
凝郡主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忽然間一臉神祕的壓低了聲音。
“我跟你說,這個果酒很好喝,上次我在六哥那裏偷喝過一次,他這個人,太小氣,竟然藏起來不給我,這還是我從八喜那裏威逼利誘來的”
說着話,凝郡主給盛淺予的杯子裏倒上一杯,然後又給自己斟滿,小口的抿着,臉上帶着滿足。
盛淺予臉上的表情有些凌亂,嘴角顫抖半晌,開口:“這酒,其實是我釀的”
“你說什麼”
凝郡主眼睛猛然間睜大,臉上的表情變化有些熱鬧。
“那個本來想給你送過去的,可是都被你六哥拿走了,之後釀的也快成了,等等我再讓人給你送去”
盛淺予咧咧嘴。
說起來,這個年代裏,她還真沒什麼朋友,除了跟煙妃能說幾句透底的話,平常也就是凝郡主了。
“難怪難怪六哥不給我喝”
凝郡主翻了個白眼,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忽然間眼前閃過一抹鮮豔的紅,臉色頓時一凜。
“輕鬆贏得試練,恭喜明陽縣主了”
隨着陰邪的聲音灌進耳朵裏,盛淺予全身的神經跟着繃了起來,轉身看到走過來的孤南翼時,眼底更是不着痕跡的閃過一抹慌亂。
這裏都是女眷,這個死人妖來這裏做什麼
強行鎮定下來,她勾起脣角轉向孤南翼:“多謝赤雲侯,不過,這場試練可不是輕鬆贏得的,也是險些在裏面丟了性命呢”
“不管過程如何,明陽縣主終究是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不是嗎”孤南翼眯起眼睛,狹長的眸中帶着絲絲深冷。
“那倒是”
盛淺予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脣角。
孤南翼的眼睛在盛淺予和凝郡主臉上掃過,臉上的笑意更添了幾分濃意:“連凝郡主都能贏過,明陽縣主身上真是有無限的潛力,本侯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
這樣的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是輕浮,可是從孤南翼嘴裏說出來,卻多了幾分寒涼,亦或者說,是警告。
盛淺予能感覺到來自孤南翼的壓力,雙手暗自攥緊拳頭將緊張壓下去,嘴角微挑:“承蒙侯爺厚愛,可我已經是鬼翼軍的人了”
“說的是,真是可惜”
孤南翼倒是沒有如之前一樣,讓人看起來陰冷沉重,臉上依舊帶着笑,只是有些詭異罷了。
在孤南翼剛來的時候,周邊衆人便識趣的閃開了,此刻只剩下三個人,若是孤南翼在這裏動手,盛淺予跟凝郡主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想到這裏,凝郡主伸手將盛淺予拉到身後:“這裏是女眷所在,侯爺不是應該在前廳陪使臣嗎”
“哼他們還不配本侯浪費時間”
孤南翼冷哼一聲,說着話的功夫,目光落在桌上的酒瓶上,眼底閃過一抹光。
他之前喝過盛淺予的葡萄酒,自然也認識這酒瓶,伸手拿過來,那股帶着酒香的甘甜擦過鼻尖,他臉上的森冷之色散去了幾分。
“喝慣了烈酒,這清酒倒是有幾分獨特的味道,本侯就帶走了”
說着話,孤南翼也不管盛淺予和凝郡主是不是同意,拿起酒瓶轉身就走。
“你”
凝郡主下意識開口,只是話還沒出來就被盛淺予拉住。
“讓他拿走吧,不要多生事端”盛淺予的聲音有些沉。
凝郡主皺了皺眉頭,好不容易得來的酒釀,就這樣被搶走了,她心中暗自罵一句,卻又無可奈何,誰叫她們打不過呢
盛淺予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她倒是不心疼那些酒,只是不明白孤南翼特意跑過來這一趟是什麼意思。
試探他剛纔並沒有說什麼讓人太過在意的話。
質問爲什麼贏了比賽也不是,看他的表情,心情似乎並不是很差,更沒有之前在營帳那般陰戾。
盛淺予想不明白,但是此刻她能明白的是,那一壺酒,會被殷離修看到。
那個男人那麼小氣又小心眼,肯定又要喫醋了
這次真是被凝郡主坑了
盛淺予有些心虛,不等宴會散了,便先行離開,回到譽王府的時候,譽王並沒有回來。
“小姐,您可回來了”
還沒進門,玲瓏便急匆匆的從裏面迎了出來,臉上神情有些慌亂。
盛淺予緊忙下了馬車,問道:“怎麼回事”
從門口的情況來看,並不像是出了什麼大事,可是玲瓏這一臉緊張
還不等她多想,玲瓏轉着腦袋在四周看一圈,壓低了聲音說道:“姜氏吐血了,聽裏面人說,怕是要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