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舟。”司行霈倏然低喃。
顧輕舟嗯了聲:“我在呢。”
“我若是死了,你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嗎”司行霈問,“哭兩個月,就爬起來好好喫飯。”
顧輕舟的眼眶一熱。
她想到,他曾許久不肯給她承諾,因爲他無法保障自己的生死。
他常說,槍炮無眼,上了戰場,就是把命給了老天爺,自己做不了主的。
哪天死了,留下寡婦和孤兒,他們受苦一生。
顧輕舟忍着淚意,道:“放心吧,我最多哭兩天,然後就找個人嫁了,安安靜靜過我的小日子。反正,你這樣的人我都能忍受,其他人就更能接受了”
她這樣說,是想逗他開心的,稍微轉移一點注意力。
不成想,他卻沒有動。
顧輕舟的心,猛然就沉了下去。
她用力捧起了他的臉。
司行霈一臉的疲倦。
那點倦意,讓他看上去心灰意冷。顧輕舟的心,猛然被刺痛了。
她低頭,吻上了他的脣。
司行霈一愣。
顧輕舟吻得很深,似乎要把自己貼到他的心裏去。她的身子越發用力往下壓,全部壓在他懷裏。
她甚至咬他的脣。
司行霈喫痛,低低笑了:“傻東西,你這是啃食呢”
他實在沒心情和她親熱,也知道了她的歉意,將她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
像抱着自己的貓。
司行霈沉默。
他這麼沉默一坐,就是兩個多小時,一動也不動。直到日光透進來,將屋子裏照得全亮了,他纔回神般。
顧輕舟看着他,心中說不出的難過。
她知道司行霈很悲傷。
他久坐的樣子,真叫人心疼。顧輕舟也想,自己和司慕協議結婚的時候,他一個人遠走雲南,是否也有這樣徹夜枯坐的時候
肯定有
她撇過臉去,不經意抹了眼角。
可溼意卻很重,抹了半晌也抹不去。
“輕舟,你回官邸去吧,我還有事。”司行霈長時間沒說話,聲音全啞了,“如果你等不及,就先回嶽城吧,我這邊暫時沒空送你。”
顧輕舟嗯了聲。
她先離開了。
司行霈派人,去接來了蕭鵬的家屬。
蕭鵬的妻子眼睛哭腫了,神志卻很清晰,她說:“他穿了軍裝,就註定了這一天,我早就想過了。孩子我會養好,父母我會孝順,給他下葬吧。”
沒有聲嘶力竭的哭泣,沒有動情的訴說,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衆人卻愣是紅了眼眶。
司行霈看着這女人,就想到了他的輕舟。
將來他有這麼一天,輕舟一定也是這樣。
蕭鵬的家屬後事,做得很順利。
忙完這些,將蕭鵬下葬,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司行霈痛失愛將,心情很糟糕。
他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官邸,一進門就去找酒喝。
他聽到了腳步聲,只當是朱嫂。
“別喝酒。”一雙素手,接過了他的酒瓶,“空腹喝酒傷胃。”
是顧輕舟。
司行霈微愣,半晌才道:“你沒走”
顧輕舟表情有點不自然,羽睫微垂,道:“這幾天沒事”
尚未說完,已經被司行霈打橫抱起。
沒什麼比她在更讓他安慰了的。
她發間有玫瑰香波留下的清香,肌膚涼滑細膩,一切都足以安慰到司行霈。
良久之後,顧輕舟躺在牀上,整個人蜷縮在司行霈懷裏。
“輕舟,我準備了一份禮物給你。”司行霈道。
顧輕舟擡眸:“我不需要珠寶首飾,有很多,根本戴不過來。”
“不是珠寶。”司行霈道。
說罷,他起身下牀,走出了房間。
這一去,大概半個小時後纔回來,讓顧輕舟一陣好等。
他手中,拿了一份文件。
顧輕舟猛然坐了起來。
文件
她的呼吸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