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他
桑曉瑜腦袋裏只有那麼一個念頭。
什麼也不想再去想,只想要來找他,陪着他。
當天晚上她便收拾了行李,趕的是夜裏凌晨一點的飛機,落地以後,她又坐了很長時間的火車和汽車,終於,她出現在了他面前。
桑曉瑜站在臺階之上,位置比他要高出來一些,剛好能跌入那雙灼燙又發亮的桃花眼裏,她往前挪了挪腳尖,“禽獸,是不是忘記了以前答應過我的事”
“什麼事”秦思年喉結滾動。
桑曉瑜定定的望着他,聲音清晰的說,“你說過,要陪我看西藏雪山上的落日,你說話還算不算數”
秦思年呼吸凝滯。
是,他說過,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不光是西藏雪山上的落日,還有撒哈拉大沙漠摘仙人掌,亞馬遜原始森林划船看鱷魚,北極愛斯基摩滑雪橇等等,他甚至想要陪她走過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秦思年太陽穴像是有兩隻青蛙在蹦躂,奔流的血液也像是要衝破皮膚的束縛,只是他在努力的剋制。
他離開的時候,她的婚期就已經定下來了,雖然他在遙遠的藏區,但也知道她的婚禮馬上就要舉行了,她不再是他的秦太太,會成爲別人的妻子,可是她現在卻從天而降般的出現在這裏
眸光從她的行李箱上收回,秦思年嗓子抽緊,扯了扯薄脣,弧度有些勉強,“小金魚,你這麼跑過來,婚禮怎麼辦”
“取消了。”桑曉瑜的淡淡說。
秦思年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問,“你不結婚了”
“不結了”桑曉瑜點頭,回答的很痛快。
秦思年聞言,桃花眼喫驚的望着她,一瞬不瞬的,像是想要從她的目光裏辨別真假一樣。
桑曉瑜沒有迴避,迎着他的視線,任由着他望進自己的內心深處。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最想要聽到的話
只不過卻是以前
秦思年眼底燃燒起來的火光全部被強行撲滅,眉峯慢慢擰起,似是在思量着什麼,沉默了一陣子後,他驀地問,“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病了”
“”桑曉瑜屏息。
秦思年瞳孔緊縮,接着問,“李醫生告訴你的”
他幾乎能夠猜得到,作爲外科醫生的李相思和他同在一傢俬立醫院,如果有心想要調取些什麼東西,只要稍微動點心思,應該是不難的。
“嗯。”桑曉瑜點了點頭。
見她確認以後,秦思年桃花眼瞥向旁邊的牆壁。
果然
身體裏奔騰的血液漸漸冷卻下來,喉嚨口彷彿有團棉花狠狠的堵上來,秦思年扯脣,“小金魚,你回冰城去吧,我這裏不歡迎你,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憐”
桑曉瑜抿起了嘴角。
她來的時候其實有預料到,他一定會推開自己讓她回去。
因爲在他得知自己的病情後,便選擇了放手,那樣心甘情願的祝福她嫁給別人,甚至是想要躲避,跑回來這麼遠的藏區,想要了了的混過餘生時光,不想對她有任何的牽累
。
“你去超市了麼,都買什麼了”桑曉瑜轉移話題,目光故意盯想他手裏拎着的購物袋。
袋子裏面裝着水果和時蔬,始終拎在他的右手上。
見他擰眉不語,桑曉瑜擡手摸向自己空癟癟的胃部,有些可憐兮兮的說,“禽獸,我很餓”
像是爲了證明似的,竟然叫囂了兩聲。
桑曉瑜其實沒有撒謊,的確是非常餓了,昨天傍晚到達的藏區,坐了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又坐了一下午的汽車,她幾乎都沒有怎麼好好喫過一頓飽飯。
油煙機嗡嗡的聲響停止。
桑曉瑜立即擡起頭,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從廚房裏走出來。
房子是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和他們曾經在冰城的婚房差不多的格局,雖然這裏的裝修很簡單,和那個婚房有很大的不同,但她卻有種又回到了以前的感覺。
每次都是秦思年在廚房裏面忙碌,而她就只需要坐在餐桌上等着喫現成的。
餐桌上,已經擺上了四菜一湯。
葷素搭配的很好,色澤鮮亮,讓人看着食指大動。
桑曉瑜接過他遞來的筷子,眉眼彎彎的說了句,“禽獸,我又可以喫到你做的飯了”
秦思年盛湯的動作一頓,薄脣扯了扯,什麼也沒說,繼續將湯往碗裏面盛,然後分別放在自己和她面前一碗。
湯是魚丸的,飄在奶白色的湯水上面,很適合在高海拔地帶,和連續喝了兩碗的桑曉瑜比,秦思年似乎沒什麼食慾,全程桃花眼低垂着沉默的用餐。
碗裏最後的湯水一干而近,桑曉瑜放下了碗筷。
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般的,在她有動作同時,秦思年便擡起桃花眼看她,“喫飽了”
“很飽”桑曉瑜點頭,視線所及衣服下面都快撐出個輪廓了。
秦思年將手裏的筷子放下,沉聲說,“喫飽了的話,你可以回冰城了。”
“禽獸,你想要攆我走”桑曉瑜皺眉。
“我的態度還不明顯”秦思年不動聲色的反問。
兩個人四目相對了數秒後,桑曉瑜咬牙,驀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直接便脆聲道,“好啊,我走”
說着,她便轉身走向立在牆邊的行李箱。
一邊將拉桿拽出來,一邊往客廳的窗戶瞥了眼,像是跟他說,也像是自言自語的嘀咕,“外面天都已經黑了,這裏連飛機都沒有,我一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聽說藏區這邊似乎很亂,那種搶劫啊竟然有,劫錢也就算了,要是劫色就只能怪命運不濟了不過既然你這麼攆我走,那我就走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聳聳肩,她沒再看他那張英俊的臉。
桑曉瑜很瀟灑的拉着行李箱往玄關方向走。
她一直連頭也沒回,腳步也沒有停頓,但心裏卻在默默的數。
一。
二。
三
當她數到數字三的時候,果然,身後有腳步聲隨之響起。
桑曉瑜嘴角一點點的翹起,低頭去看,一條結實有力的手臂牢牢扯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