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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有力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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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國來朝,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雖說這所謂的國,成色是差了一點,可這東西終究還是可以貼金的。

    弘治皇帝面帶微笑,心裏已是樂了,欣喜地道:“徐卿家真是勞苦功高啊。”

    徐經忙道:“臣不敢居功,此次出海,仰賴陛下聖德,更賴恩師平日教誨,以及同船上下人等盡心竭力。”

    弘治皇帝不相信徐經的成功,來自於自己的聖德,這是鬼話。

    可這些話,其實不需要弘治皇帝相信。

    而是需要臣民們相信。

    所以,徐經說出這番話弘治皇帝暗暗點頭。

    弘治皇帝看向方繼藩道:“方卿家,你聽見了嗎,你這幾個門生,教授的都很好。”

    方繼藩道:“陛下言重了,臣愧不敢當。”

    本來這句話說罷,也就是了,謙虛一下嘛,很正常。

    可方繼藩好死不死,偏偏覺得意猶未盡:“說來慚愧,臣這點三腳貓功夫,哪裏有資格教授門生,都是他們自學成才。”

    “”

    這就有點過頭了。

    純粹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啊。

    在座的各位,哪一個沒有門生和兒子的,你方繼藩說自己三腳貓功夫,還讓人活嗎

    弘治皇帝卻是心情大好,嘉許道:“難得你還曉得慚愧。”

    接着弘治皇帝正色道:“徐經出海,居功至偉,遷其爲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授爲“欽差巡海正使”,總鎮西洋之事。”

    方繼藩心裏一凜,升官了。

    這還是個不小的官呢。

    明朝的官有兩種,比如欽差巡海正使,這不屬於官,這是職差。真要舉例說明的話,這個差遣倒是和三寶太監鄭和的差遣很像,只不過鄭和的差遣是欽差總兵太監。

    這就說明,從此之後,徐經將接過鄭和的衣鉢,從此之後,爲大明一次次的出海了。

    可要出海,單靠一個差遣是不夠的,這一次出海,只有一艘人間渣滓王不仕號,數百個水手和官兵而已,可下一次的規模可能至千人,再下一次,規模還會擴大,甚至可能船隊的規模,達到三寶太監時近三萬人的規模。

    一個如此龐大的武裝力量,出了海,想要服衆,就必須得欽差正使鎮得住。不知如此,沿途與各國交涉,倘若級別不夠,只怕也會畏手畏腳

    所以,弘治皇帝特別開恩,授予了徐經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之職

    這纔是正兒八經的官啊,是堂堂的正三品,一般是各省的巡撫,才掛這樣的官銜。

    從一個區區七品翰林編修,居然一躍成爲正三品的右副都御史,這已完全的違反了官場上的常識了。

    可這又如何

    當今大明,還有誰有資格,可以領着船隊出海

    下西洋乃大明當下國策,何等重要的事,眼下,不是徐經離不開朝廷,而是朝廷,離不開徐經。

    而今的徐經,便是天下出海第一人,他已有豐富的管理和航船經驗,對汪洋有着卓越的認知,甚至,他還善於與各國交涉。

    這樣的人,是無人可以取代的。

    而徐經則萬萬料不到,竟是右副都御史,一時有些蒙了,等他回過神,才連忙領旨謝恩。

    師徒相見,總有許多說不完的話,徐經雖是沐浴洗漱之後,煥然一新,可此時,當初小白臉的模樣,還是一掃而空

    徐經在方繼藩面前,便傻樂,看着恩師哪怕啥話都不說,他心裏高興,踏實。

    方繼藩決定給他多看看,反正也不會少兩塊肉。

    聖駕在天津衛盤桓了數日,隨即回京,而方繼藩與徐經也回到了京師。

    剛剛回府,便見家門口,竟有一溜兒的武士。

    武士的個子不高,用巾纏頭,鼻上穿環,腰配短刀,方繼藩一看,這土土人

    徐經一頭霧水:“恩師,這是”

    方繼藩深吸一口氣,才淡定地道:“別怕,龍潭虎穴,恩師在,天塌不下來。”

    傻子都明白,米魯到京師了。

    排場不小,居然帶了這麼多侍衛,方繼藩心裏吐槽,須知君子示德不示威,老方家是靠品德在京裏立足的,因而只有朋友,沒有敵人,門前有個門房,便可保障安全無虞。

    可這樣門前七八個護衛,後門和前院還不知多少呢,這是要鬧哪般不是說好了以德服人的嗎

    至廳中,便聽到了嬰兒的啼聲,哭得方繼藩心都化了。

    等他入廳,便見廳裏,一個纏頭的婦人懷裏抱着襁褓中的嬰兒,低聲說什麼,似乎聽到了動靜,她柳眉微挑,見到了方繼藩,便抿着朱脣,上下打量方繼藩。

    方繼藩覺得挺尷尬的,站着不動。

    婦人良久才收回目光,道:“是繼藩吧。”

    想不到她漢話居然這般不錯,難怪和老爹能無障礙溝通,方繼藩心裏酸溜溜的想。

    “啊是吧,不,是啊,也不是不是,總而言之,我叫方繼藩。”

    婦人便吁了口氣,道:“你的父親說你有腦疾,最近可有復發嗎”

    方繼藩搖頭道:“沒有。”

    婦人便鬆了口氣的樣子,顯然彼此是生疏的。

    婦人接着道:“你在京裏,可有什麼仇敵”

    “啥”方繼藩有點轉不過彎來,這問題不唐突嗎

    婦人則道:“自然是有什麼敵人,你告知我,我爲你出氣。”

    方繼藩懵了:“爲啥”

    婦人道:“我不善與你打交道,可想來都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找個人給你出出氣,往後我們就親近了。”

    這個理論方繼藩歪着頭思考,有點兒野蠻啊。

    方繼藩道:“我一向用道德感化他人,從不和人口角,身邊只有朋友,沒有敵人。”

    婦人深深看方繼藩一眼,直覺告訴她,方繼藩在騙人,方繼藩說的,和他爹說的不太一樣啊。

    不過,她沒有深究下去,而是道:“那你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弄來,當做見面禮。”

    方繼藩不帶半點思索,便道:“我想娶媳婦。”

    “”好直接啊。

    婦人卻是樂了,她就喜歡這樣直接的少年,在她們那兒,男子喜歡哪個女子,可是直接對着唱情歌,絕不掩飾的

    她脣邊勾起了笑容,道:“你喜歡誰,我可爲你保媒。”

    “朱秀榮”方繼藩依舊是那般的直接乾脆。

    身後的徐經,身軀猛地一震,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婦人想了想道:“是哪家的姑娘”

    方繼藩便道:“朱朱家,也就是皇家,她是當今太康公主殿下。”

    婦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皺了皺眉頭,道:“要不我們換一個姑娘,或是換一個你想做的事”

    方繼藩聳聳肩,頓時沒了精神

    這是預料之中的啊,就知道你們辦不到的,你看,我已很努力的和繼母搞好關係了,可是沒法兒,還是撤吧。

    他腳底抹油想溜,那婦人襁褓裏的嬰兒,卻是嗚哇一聲,清亮的發出了哭聲。

    婦人忙搖着手臂,低聲說着姆媽、小藩之類的話。

    方繼藩反而不急着走了,好奇的湊上去:“呀,這麼白的小妹子。”

    伸出手,捉弄似的勾了勾嬰孩的鼻子,嬰孩哭的更大聲了,方繼藩有些尷尬,這孩子眉宇之間,竟和自己很像,很英武,也很秀美。

    方繼藩便又伸出手,孩子張着口,突的一下子,咬住方繼藩的手指頭,拼命的吸吮。

    孩子沒有牙齒,吸吮的很認真,眼睛張得大大的,好奇的看着方繼藩。

    “呀。”方繼藩驚喜的道:“她喜歡我。”

    婦人顯得尷尬:“這是她餓了,要喫奶了,繼藩,你迴避一下。”

    “”於是方繼藩連忙逃之夭夭。

    雖說家裏突的多了兩個女人,對方繼藩而言,倒不算什麼難受的事,只要那婦人不管自己便是了。

    倒是那孩子,見了他的手指頭便開始咂嘴,這令方繼藩居然想到了劉瑾,然後他立馬煞白了臉,很是驚恐的猛甩頭

    不是的,絕對不是的,一點都不像,孩子都好喫,這是錯覺無論怎麼說,方小藩也是我爹的骨肉,她絕不是劉瑾那種人。

    此時,在方繼藩的書齋裏,他正安坐着,在他面前的,卻是王細作。

    “恩師,他就是王細作。”徐經笑吟吟的給王細作作了介紹。

    面對這個紅髮碧眼的佛朗機人,方繼藩不需徐經過多的介紹。

    其實徐經只報了他的名字,方繼藩對這個人就已有很深入的瞭解了。

    方繼藩朝王細作笑,王細作也朝方繼藩笑。

    彼此的心情,似乎都挺愉快。

    王細作學着漢人的禮儀,朝方繼藩作揖:“見過尊貴的伯爵。”

    方繼藩壓壓手,道:“不要這麼客氣嘛,你是徐經的朋友,便是我方繼藩的朋友,來,坐下說話吧,來了此,不要拘束,我是個很隨性之人,不信,你可以去左鄰右舍打聽。”

    這位大明朝中有力人士對他如此的客套,令王細作很是意外,心裏也多了幾分篤定

    他喜笑顏開道:“是,是,久仰閣下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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