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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宮中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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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寧宮。

    弘治皇帝難得休息一日。

    其實這也是無奈,不召劉健等人來議事,一日的政務也就沒了頭緒。

    弘治皇帝在暖閣裏呆了半日,也曉得留在那裏也是無益,索性便來了坤寧宮。

    誰曉得此時,這坤寧宮傳來了一陣濃濃的肉香。

    這撲鼻的香氣,還有那麼一絲絲土豆的味道。

    弘治皇帝還未進午膳,這香味一下子刺激了他的食慾,令他感到肚子真的餓了。

    他踏步上前,門前的宮娥想要進去稟告,弘治皇帝微笑着壓了壓手,那宮娥便頷首點頭,似乎領會到了陛下的意圖。

    弘治皇帝繼續緩步往裏走,寢宮裏,傳來了朱厚照的聲音:“母后,這是兒臣親自給您和妹子烹飪的,可好吃了,此乃土豆,這是牛肉,母后莫慌,兒臣是遵紀守法之人,國法如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些道理,兒臣都懂,你看,爲了讓母后知道兒臣絕非是私自屠牛,便連這宰牛書都帶來了,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瞧見了沒有,茲因此牛跌入山坳,暴死,準其屠牛”

    “”弘治皇帝聽到這裏,眼眸微微眯起,目中露出了意味深長之色。

    西山的事,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東廠可是將那兒的事,事無鉅細都報了來。

    聽着這廝喜滋滋的口吻,弘治皇帝的臉拉了下來,加快了腳步進入了寢殿。

    只見在這裏的几子上,正擺着一盤土豆燒牛肉,還熱騰騰地冒着熱氣,熱氣帶着香味瀰漫了整個寢殿。

    朱厚照則是一副興沖沖的樣子。

    張皇后和朱秀榮好奇地看了看,似乎朱秀榮不放心自己的兄弟,拿着宰牛書左看右看,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這宰牛書是什麼樣子,更不知爲何殺牛需宰牛書,可兄長既然說他有宰牛書便不是犯罪,想來這定是極重要的吧

    只是以她對這個哥哥的瞭解,這宰牛書,十之八九是哪裏弄虛作假來的。

    “咳咳”弘治皇帝故意地咳嗽了一聲。

    朱厚照背對着弘治皇帝,頓時打了個冷戰。

    而後連忙小心翼翼地回過頭,頓時驚得魂飛魄散。

    弘治皇帝眼眸直直地盯着他道:“今日沒去西山嗎”

    “西山今日休沐。”朱厚照嚇得大氣不敢出:“因爲其他的同窗都去看榜去了。”

    弘治皇帝臉色淡淡的點頭,覺得這小子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他想發作關於屠牛的事,可當着張皇后和朱秀榮的面,卻不得不忍着。

    最終,弘治皇帝的目光落在了那盤土豆燒牛肉上。

    這土豆燒牛肉,真是久仰大名啊,上回去西山找太子也沒喫這個,要不現在試試

    弘治皇帝靠着張皇后坐下,淡淡道:“嗯,不可荒廢了學習,近來在西山,先生教授了你什麼”

    朱厚照剛想開口。

    弘治皇帝卻又搖搖頭道:“罷了,今日難得一家人在一起,就不說這些了,看你嚇成了什麼樣子。”

    難得放鬆下來,弘治皇帝看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兒女,不禁生出了滿足之感

    他取了筷子,吃了一塊牛肉,味道竟真的很好。

    “不錯,土豆真是好東西啊,渾身都是寶。”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

    朱厚照瞪大了眼睛道:“父皇,你是不是看錯了,你方纔喫進去的明明是牛肉。”

    “”弘治皇帝一直在懷疑,爲何自己每每見了這個小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今日算是有了點兒頭緒了,這傢伙,真是個欠揍的性子啊。

    張皇后是弘治皇帝最親近了人,自然是看明白了弘治皇帝的臉色,忙轉移開話題:“陛下,今兒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弘治皇帝便笑道:“咱們的劉卿家,兒子要鄉試放榜,朕看他心神不寧,索性就讓他歇一天,朕呢,也趁機躲躲懶。”

    張皇后莞爾笑道:“既是劉卿家的兒子,定會是虎父無犬子,想來定會高中的。”

    朱秀榮只托腮,眼睛眨着,努力地消化着外界的信息。

    她心裏忍不住嘀咕,爲何方繼藩不科舉呢

    他若是參加科舉,一定頂厲害的吧。

    弘治皇帝卻是一笑,搖頭道:“說來,卻是有些戳人心窩子了,劉卿傢什麼都好,唯獨這個兒子屢試不中,哎,不說這些了。”

    外頭,蕭敬卻是急匆匆的來了。

    “陛下。”蕭敬氣喘吁吁的進來。

    弘治皇帝夾着牛肉,又吃了一口。

    土豆真是好東西啊

    他一面想,一面擡頭,看着氣喘吁吁的蕭敬,心裏便明白貢院那兒放榜了。

    “陛下。”蕭敬一臉駭然的樣子

    ,看了看張皇后,又看了看太子,才道:“陛下,放榜了。”

    “劉傑如何”弘治皇帝凝視着蕭敬,蕭敬平時在自己面前,歷來穩重,可今個兒的樣子,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高中了。”

    呼

    弘治皇帝長長鬆了口氣。

    想不到啊,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劉卿家也算是可以鬆一口氣了。

    “高中的乃是解元。”

    弘治皇帝不禁一愣。

    接着,臉上開始露出了驚喜之色,這劉家郎竟如此有本事,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卻見蕭敬依舊帶着驚心動魄的神色道:“更可怖的不是如此,而是而是此榜的前十五,西山學院佔據了十三個,其中第一至第七,以及此後除第十三名之外,西山學院的生員,俱都榜上有名,陛下,京師震動了啊。”

    “第一第一的劉傑,也在西山學院”弘治皇帝驚詫不已。

    “是的,別人不知,可這劉傑隱姓埋名,所以外人所知不多,可東廠卻早在暗中有所密報,奴婢還沒來得及稟告陛下,奴婢萬死。”

    “”

    真是,神了。

    “這西山書院竟恐怖至此。”弘治皇帝驚訝得口裏的牛肉都來不及咀嚼。

    朱厚照眉一跳,激動了:“他們都是兒臣的同窗。”

    弘治皇帝深吸了一口氣:“這方繼藩,真是有大才的人啊。”

    張皇后眼波一轉,似乎有些動容:“陛下,西山書院和方繼藩有關係”

    “何止有關係,這書院本就是方繼藩所設,他的幾個門生都在那裏教授人讀書,而現在,他門生所教授的生員無一不中了。”

    此刻,弘治皇帝是真正感受到了方繼藩教學方法的強大。

    這簡直就是進士和舉人的製造機啊,讀書人竟還可以批量的生產嗎

    他眼角的餘光,不由的掃了一眼美滋滋的朱厚照。

    朱秀榮這時驚訝道:“父皇,那豈不是說,這些很厲害的讀書人都是方繼藩的門生教授出來的方繼藩是他們恩師的恩師”

    弘治皇帝已放下了筷子,有些恍惚,接着,他又看了朱厚照一眼,道:“傳方繼藩覲見,是了,還有那個王守仁,朕倒是極想見見。”

    朱秀榮俏臉微紅,不過眼眸眨了眨,便輕輕地偎在了母后的身邊。

    張皇后不經意的瞥了朱秀榮一眼,依舊不露聲色。

    只是眼底深處,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在另一頭,劉健踉踉蹌蹌的回到了劉府,父子二人相見,先是相互凝視了很久。

    接着,父子二人居然抱頭大哭起來。

    事實上,無論是劉健,還是劉傑,都懵了。

    至今還覺得如做夢一般

    劉傑步行回到了家裏,坐又不是,站又不是,府上的人以爲少爺又落了榜,一個個不敢靠近,而現在,見了父親,看到父親竟是沒有穿靴子,腳下的裹腳布早就被雪水淋透了,他一股悲傷和狂喜一齊涌上心頭,上前抱住劉健,喜極而泣道:“父親,兒子中了,高中了,兒子親眼看到了榜,位列第一,北直隸解元。”

    “爲父知道,爲父知道了。”不知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的劉健,已是淚眼模糊,拍着他的背道:“你不愧是爲父的兒子,祖宗們在天有靈,此家門之幸啊。”

    哭過之後,抹了淚。

    劉健凝重地看着劉傑:“你從前屢屢不中,此番卻高中第一,此爲何故”

    劉傑便道:“都是幾位先生教授的好,王先生、劉先生,還有”

    “是方繼藩”劉健眼裏放光。

    “自然也是新建伯的功勞,他”劉傑頓了頓,才又道:“還有,在書院的其他十二位同窗,也都高中了,和兒子一樣,都名列榜前。”

    劉健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他板起臉來,面色凜然:“你這逆子,真是不曉事啊,跪下。”

    劉傑嚇了一跳,雖是不明所以,卻連忙跪下:“父親”

    劉健氣咻咻地道:“既如此,那麼方繼藩於你有如此大恩,你既高中,理當立即去方家報喜,同時拜謝,我們劉家,詩書傳家,這是禮,可你高中了,竟就這麼回到家來,你這不是忘恩負義嗎”

    劉傑恍然大悟:“兒子兒子方纔神遊了,竟沒有想到這些。”

    “你啊”劉健手指着劉傑,痛心疾首地道:“知恩圖報,方爲君子,休要找其他的藉口。”

    “是,兒子這就只是,父親不是說,不要讓兒子泄露在西山的身份”

    劉健鐵青着臉道:“這樣的大恩,你還計較這些細枝末節走,老夫帶你去方家,我們劉家人處事,要堂堂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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