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夫人微笑:“哦,這是爲何?”
“他是男人。”顧輕舟道。
平野夫人失笑:“你不信任男人?”
顧輕舟點點頭。
平野夫人的笑意,緩慢收斂,她心中的情緒,正在緩緩醞釀、發酵。
似心有靈犀般,她很明白顧輕舟言語的用意。
蔡長亭是男人。
這個世界正在變化,可男人是主宰。不管是在日本軍部還是華夏百姓的心中,男人地位都遠遠勝過他們。
蔡長亭只要出兩成的力氣,就能達到平野夫人和顧輕舟十二成的功效。
這中間的差距,足以叫人絕望。
“夫人,是誰如此急迫挑撥,您比我更清楚。”顧輕舟道,“我沒有挑撥,我在還擊。”
說罷,她又看了平野夫人,“再說了,我根本沒有挑撥的立場。我原本就是司太太,您成功與否,對我的影響能有多大?”
顧輕舟言語中,急迫挑撥的人,是蔡長亭,她只是迴應蔡長亭的離間,才說了這些話。
除此之外,平野夫人和顧輕舟是平等的,她們都是女人,她們不存在誰比誰更有優勢。
平野夫人沒說話。
見她沉默,顧輕舟就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夫人,您在日本多年,爲何大業至今未成?將軍在的時候,日本人對您也不過如此,您如今沒了將軍,還指望什麼?”
平野夫人用力甩開她的手。
她冷冷道:“輕舟,別跟我玩花樣。”
“我的話,到底是玩心計,還是忠告,隨您怎麼想。”顧輕舟道。
說罷,顧輕舟轉身就要走。
她知道,與其等待平野夫人和蔡長亭的攻擊,還不如主動。
上位者都有個缺點,哪怕再精明的人也如此:他們多疑。
至高的位置只有一個,當出現可能的威脅者時,他們會敏感疑心,最後將那個威脅者除掉。
蔡長亭的地位,足以威脅到平野夫人,而顧輕舟卻不會。
所以,平野夫人只要還有三分腦子,她就會把顧輕舟的這根刺埋在心裏,時時刻刻提防蔡長亭。
阿蘅死後,他們之間的聯盟就出現裂痕;平野四郎死後,他們之間的信任即將瓦解。
顧輕舟是漁翁,她靜看鷸蚌相爭。
平野夫人一回來,爲何着急對付顧輕舟,因爲蔡長亭明白,先下手爲強。
一旦時間拖延下去,他和平野夫人之間的關係,就可能被顧輕舟挑撥利用。他想要用二寶,在顧輕舟和平野夫人中間製造裂痕。
但顯然,他又錯了。
顧輕舟從來不叫平野夫人爲“額娘”,這就等於告訴平野夫人,顧輕舟無意分享她勝利的成果。
她走出來時,表情恬柔。
蔡長亭送完了秦紗,就在大門口等待着。
“輕舟,你又跟夫人說了什麼?”蔡長亭問。
顧輕舟笑道:“不管說了什麼,你總能讓夫人改變主意的,是不是?”
她不等蔡長亭回答,轉身離開。
蔡長亭喊住了她。
走上前幾步,蔡長亭道:“輕舟,我們爲什麼就不能和平相處,共謀大業?”
“從頭到尾,我都不是你們大業的參與者。你讓我到太原府來,初衷是讓我和葉督軍結盟,我早已沒了利用價值,你都忘了嗎?”顧輕舟笑道。
蔡長亭也笑了。
他笑得突兀,且恣意:“你一直這麼覺得?”
顧輕舟看着他不言語。
蔡長亭好似聽到了極好的笑話,繼續道:“我們在嶽城交鋒多次,難道我天真的以爲,你會順從我們的安排,嫁給葉督軍嗎?”
他不等顧輕舟回答,繼續道,“我讓你來太原府,動機從來都不是將你交給另一個男人,而是我想要你。”
說罷,他轉身往回走,走得快且狠,好似鼓了滿滿的一肚子氣。
顧輕舟則是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