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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恨生第二十一3(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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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光瑤卻怪了:“你們住兩間房?”

    魏無羨道:“誰跟你說我們一定會住一間房?”

    金光瑤但笑不語,魏無羨道:“哦我知道了。”藍曦臣說的。

    魏無羨道:“你們還真是什麼都說。”

    藍曦臣卻半點沒有玩笑的意思,道:“魏公子,你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臉沒了和煦的微笑,轉爲嚴肅,看起來和藍忘機更像了。可魏無羨沒明白,爲什麼他們沒有住一間房,藍曦臣立刻猜出他們有事了?

    魏無羨道:“藍宗主,我們能有什麼事?眼下還是先應付這位吧。”

    他眼神示意金光瑤,經他提醒,藍曦臣才道:“是我心急了。”

    金光瑤道:“含光君苦守那麼多年,若是還不能修成正果,藍宗主確實有理由心急。”

    魏無羨猛地看他:“什麼苦守?什麼修成正果?”

    聞言,金光瑤和藍曦臣倒是都驚訝了。

    魏無羨的心猛地狂跳起來,覺得有一個死了半個晚的東西又漸漸在活過來。他強作鎮定着道:“你們在說什麼?”

    金光瑤道:“我們在說什麼,魏先生,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無論真假,這要是讓含光君聽到了,那可有點傷人啊。”

    魏無羨道:“我是真不明白。你直接說!”

    藍曦臣錯愕道:“魏公子,你別告訴我,你和忘機在一起這麼久,對他的心意一無所知?”

    魏無羨抓着他,幾乎快要跪下來求他一次說個清楚了:“藍宗主,藍宗主,你,你說藍湛他的心意,他的什麼心意?是不是,是不是……”

    藍曦臣猛地把手抽回,道:“……看來你是真的一無所知。可你這忘了他身那些戒鞭痕是怎麼來的嗎?沒看到他胸口前的烙印嗎?”

    澤蕪君一向極有涵養,可此刻涉及藍忘機,他卻是動了真氣。

    魏無羨道:“戒鞭痕?!”

    他重新抓住藍曦臣,道:“藍宗主,我真的不知道,請你告訴我,他身那些傷究竟是怎麼來的?”

    藍曦臣原本已臉現慍色,可仔細看了魏無羨的神情過後,怒意微斂,試探着問道:“你……記憶有損?”

    魏無羨道:“我的記憶?”他立刻拼命去想有什麼東西是自己忘了的,道:“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記憶有……有!”

    他確實有一段記憶模糊不清。

    血洗不夜天!

    當年那一晚,他以爲溫情和溫寧姐弟已經被挫骨揚灰,看到各大世家慷慨激昂的討伐陣勢,更是親眼目睹了江厭離死在自己面前——之後狂性大發,合併了陰虎符,放任它大開殺戒。

    被這枚虎符操縱的死者殺死的人,又變成了新的兇屍,由此製造出源源不絕的殺戮傀儡,才造了一個血塗地獄。

    然而魏無羨經歷過這些後,肉身和精神都嚴重受創,雖然還能勉強支撐着站立不倒,恍惚間感覺自己離開了這片屠宰場一般的廢城,整個人卻有好長一段時間意識不清。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夷陵亂葬崗附近的一座小山下。

    藍曦臣道:“你記起來了嗎?”

    魏無羨喃喃道:“不夜天那一次?我,我一直以爲是我自己迷迷糊糊走回去的,難道……”

    藍曦臣氣得幾乎要笑了:“魏公子!不夜天當晚,你與之敵對的,是多少個人?三千之衆!縱使你再怎麼不世才,在那般境況下全身而退?怎麼可能!”

    魏無羨道:“藍湛他做了什麼?”

    藍曦臣道:“忘機他做了什麼,若你自己不記得,我怕他永生永世也不會主動告訴你。那好,便讓我來說。”

    他道:“魏公子,當年那一晚,你祭出兩半陰虎符,合併爲一隻,殺夠了性之後,卻也已是強弩之末。

    “忘機被你發狂時操縱的兇屍所傷,情況你好不了多少,也是勉力支撐,靠着避塵才能勉強站穩。饒是如此,他一見你搖搖晃晃地離開,又立即跟。

    “當時在場已沒有多少人還能清醒,我也幾乎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靈力分明快耗至枯竭的忘機一拐一瘸地追你,把你抓起來帶避塵,一齊御劍離去。

    “兩個時辰之後,我才恢復靈力,趕回姑蘇藍氏尋求支援。我擔心若被其他家族的人先追到你們,忘機會被當做是你的同夥,輕則留下終身污點名聲大損,重則被不由分說格殺勿論,便和叔父一起點了三十多位往日對忘機賞識有加的前輩,請求他們保密此事,御劍搜尋了兩日,這纔在夷陵境內找到你們的蹤跡。

    “忘機把你藏在一個山洞裏。我們到的時候,你呆呆地坐在洞內的一塊石頭,忘機握着你的手,正在給你輸送靈力,低聲不知在問你什麼。

    “自始至終,你對他重複的都是同一個字。

    “‘滾’。”

    魏無羨喉嚨乾啞,眼眶發紅,說不出一個字。

    “我叔父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一頓呵斥,讓他解釋。他像是早料到會被我們找到,卻說,沒什麼好解釋的,是這樣。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用這種語氣頂撞過我叔父。可爲了你,忘機不光頂撞他,還和姑蘇藍氏同脈同源的修士們刀劍相向,將我們請來的三十多位前輩們都打成重傷,險些喪命……”

    魏無羨雙手插|進頭髮裏,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

    除了重複他真的不知道,他也說不出別的什麼。藍曦臣隱忍半晌,還是道:“三十多道戒鞭痕!一次盡數罰完,一道一個人。你總該知道,打在身有多痛,要躺多久!”

    這個,他卻知道。

    藍曦臣又道:“你可知他一意孤行把你送回亂葬崗之後,黯然回來領罰,在規訓石前跪了多久!那幾年說是面壁思過,卻根本是重傷難行。他將你藏在洞時,如何對你說話,如何看着你,哪怕是瞎了聾了,都不可能會不明白他是什麼心思,所以我叔父才怒不可遏。忘機他小時候是子弟楷模,長大後是仙門名士,一生都雅正端方不染塵埃,這輩子唯一犯下的一個錯誤是你!你卻說……你卻說你不知道。”

    “魏公子,你被獻舍回來之後,是對他如何百般表白,諸般糾纏的?每晚……每晚都要和他……你卻說你不知道?你若不知道,你又爲什麼要做這些舉動?”

    魏無羨真想回到過去那些時刻殺了自己。正是因爲他不知道,所以他纔敢做這些舉動啊!

    他忽然生出一個極其可怕的想法。

    如果藍忘機不知道他根本不記得前世血洗不夜天后那幾天裏的事,如果他以爲自己一直知曉他的心意,那自己回來之後,做的都是些什麼事啊?

    一開始用那樣浮誇的態度做盡醜事,爲的是讓藍忘機儘快噁心自己,扔他出雲深不知處,然後兩不相見,各奔東西。藍忘機不可能看不出來他真正的態度如何。

    但即便如此,藍忘機還是……執意把他護在身邊,不讓江澄有機會接近他、爲難他。有應必求,諸般包容。面對魏無羨花樣百出、堪稱惡劣的戲弄撩撥,還能剋制有禮,從不越矩。

    那麼剛纔在客棧裏,他忽然推開自己,會不會也是因爲……以爲這是他更加放肆的一時興起?

    還有那句“謝謝”,究竟怎麼回事?!

    魏無羨實在是不能再想下去了。他猛地朝觀音廟外衝去,數名修士立刻攔到他面前,金光瑤道:“魏公子,我可以理解你激動的心情……”

    魏無羨此時只想衝回客棧,衝到藍忘機身邊,語無倫次地告訴他自己的心情,被人阻攔渾身暴躁,咆哮道:“你能理解個屁啊!”

    金光瑤堅持把話說完:“……我只是想告訴你,沒必要跑得這麼急,你的含光君,他已經來了。”

    一陣瘋狂的犬吠之聲響起,避塵呼嘯而來,逼退了這羣拔劍在手、欲圍攻魏無羨的修士。

    看着那道從天而降的白衣,魏無羨喃喃地道:“……藍湛。”

    藍忘機落在廟宇庭院之內,看了他一眼,魏無羨一陣緊張,方纔要說的話忽然又都皺成一團縮在了肚子裏,腹部一陣痙攣。

    那黑鬃靈犬還在遠遠大叫,金光瑤道:“畜生壞事。”

    金凌原本聽藍曦臣的話都聽得驚呆了,一聽到黑鬃靈犬的叫聲,回過神來,想起金光瑤方纔說過的話,一個激靈,喊道:“仙子,別過來!”

    魏無羨這邊則道:“藍湛,你過來!”

    藍忘機召起避塵,正要動作,金光瑤卻笑道:“含光君,你最好別聽他的。”

    魏無羨道:“你給我滾開!算了,我過去!”

    他剛要邁步,便感覺從脖頸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銳利疼痛。

    藍曦臣低聲道:“別動。”

    動手腳不是他,他只是在提醒魏無羨,當心。

    金光瑤客客氣氣地道:“含光君,退後五步吧。”

    藍忘機的目光凝在魏無羨脖子,臉色霎時隱隱發白。

    一根細不可察的淺金色琴絃正系在魏無羨喉嚨間。

    這根琴絃太細了,還塗了特殊的色料,導致肉眼幾乎捕捉不到,再加魏無羨方纔心神大亂,根本沒心思注意別的,這才讓它套了自己的要害。

    藍忘機立刻依言退後了五步。

    魏無羨卻舉手道:“藍湛,別!別退,我,我有話對你說。”

    金光瑤道:“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吧。”

    魏無羨道:“不行,很急。”

    金光瑤道:“那這樣說也可以。”

    他本來只是隨口一句,誰知,魏無羨恍然道:“說的也是。”

    說完,魏無羨便聲嘶力竭地吼道:“藍湛!藍忘機!含光君!我,我剛纔,是真心想跟你|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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