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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桀驁第十七3(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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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是一名低階女修,因修爲也不高,和江厭離做的是一份工作。這女修士相貌不錯,人又會取巧鑽空子,出於好跟蹤了江厭離幾次便差不多猜明白怎麼回事了。她不動聲色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挑了個機會,在江厭離送完湯之後在金子軒營帳附近晃盪,故意讓金子軒看到她的身影。

    金子軒好不容易逮着人,當然要追問。那女子十分聰明地沒有承認,而是滿面飛紅、含糊其辭地否認,聽起來像是她做的、但她不願讓金子軒看破她的一片苦心那樣。於是,金子軒也不逼她承認了,行動卻開始對這名女修士青眼有加,頗爲照顧。

    如此好長一段時間,江厭離都沒有發覺不對勁,直到一日,她送完湯之後也被金子軒撞了。金子軒又是一陣追問,她聽他口氣懷疑,只好坦白承認自己是來做什麼的。然而,這個理由,已經有人用過了。可想而知,這次金子軒聽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他當場便“拆穿”了江厭離的“謊言”,讓她“自重”。江厭離平時低調不張揚,做什麼事都不讓人看見,一時半會兒竟拿不出什麼有力證據,提自己的弟弟們,又不被相信,辯解了幾句,越辯越是心寒。

    金子軒的話語裏透露出,他從一開始不相信,江厭離這樣修爲不高的名門之女戰場來能做什麼事,能幫多少忙。他覺得她是來添亂的。

    金子軒從來都不瞭解她,也沒想過要去了解她、相信她。

    被他說了幾句之後,江厭離站在原地大哭起來。魏無羨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剛好是這一幕。

    他師姐雖然脾氣好,但從小到大,沒掉過幾滴眼淚。她從來不在人前掉眼淚,更不用說當着人的面哭得這樣大聲,這麼委屈。魏無羨驚得整個人都慌了,追問她也不說,看到一旁愣住的金子軒,勃然大怒,心想怎麼又是這狗東西,一腳踹去和金子軒打了起來。

    兩人肉搏,打得驚動了其他修士,全都出來拉架,七嘴八舌之下,他才弄清事情全部經過,更是怒不可遏,一邊放話總有一天要讓金子軒死在他手裏,一邊叫人把那名女修拖了出來。

    一番對質,事情水落石出,金子軒整個人都僵了。魏無羨再罵他,他鐵青着臉,一句也不回擊。

    後來,江厭離雖然繼續留在琅邪幫忙,卻只規規矩矩做好自己的工作,不但再也不給金子軒送湯,連正眼都不瞧他了。魏無羨和江澄離開琅邪之後,江厭離也隨他們一起離開了。

    反倒是金子軒,不知是於心有愧還是怎麼樣,射日之徵後,忽然對江厭離心起來,越問越多。

    雖說的確如旁人所說,只是一場誤會,說清了好了,可能在別人心裏,覺得多大點事,但魏無羨是心裏不痛快。他是討厭金子軒這個自以爲是的男公主、花枝招展的孔雀、只看外表的瞎子。他還懷疑過,沒準金子軒是看金光善破天荒地認回了一個私生子,而且這個私生子還在射日之徵風頭無兩,感覺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脅,這才急着要和雲夢江氏聯姻。

    在魏無羨心裏,他師姐得配世界最好的人,風風光光地禮成。他會讓這場大禮在二十年之內,人人提起來都歎爲觀止,讚不絕口。

    而如今,師姐要跟這個人成親了,他卻在外面,回不去了。

    許多東西堵在他心裏,又沒人可說。魏無羨盯着那隻空了的酒盞,心道:“要是我酒量沒那麼好好了,喝的醉了,吐個昏天黑地。又或者,藍湛跟我是好朋友,肯陪我喝酒好了。他醉了,我拉着他說。說完之後,誰都不記得。”

    喫完了甜羹的溫苑坐在席子,又開始玩草織蝴蝶。兩隻蝴蝶長長的鬚子纏到了一起,半天也解不開。見他着急的模樣,藍忘機將蝴蝶從他手拿起,兩下把四條打成結的蝴蝶須解開,再還給他。

    看着這一幕,魏無羨勉強抽出了些心思,笑了笑,道:“阿苑,不要把臉蹭過去,你嘴角還有甜羹,要弄髒他衣服了。”

    他還在身找手帕,藍忘機已取出了一方素白的手巾,面無表情地把溫苑嘴邊沾的甜羹擦掉了。魏無羨噓道:“藍湛,真可以啊,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哄孩子。我看你再對他好點,他不肯跟我回去了。”

    忽然,藍忘機道:“魏嬰,你打算一直如此嗎。”

    “……”

    魏無羨想假裝沒聽清這一句,快速換個話題,藍忘機又道:“這幾年來,你的心性……”

    避無可避,魏無羨無奈地打斷他道:“藍湛你這個人……真是絕了。本來氣氛不是挺好的嗎,怎麼總喜歡挑我不想談的事情說呢?”

    “你打算一直如此嗎?”若不如此,還能如何?

    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歸根結底在於他所修之道。連陰虎符都不是重點,陰虎符只是等於另一個魏無羨,而且是一個不會反抗、在誰手聽誰話的魏無羨。毀掉陰虎符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除非他不修此道,不走這條陰邪的路子。

    但是,如果不走這條路,他無法自保,更不可能有餘力去保護他人。

    無解。

    魏無羨緩緩地道:“謝謝你今天肯過來跟我喫飯,也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不過,是非在己,譭譽由人,得失不論。該怎麼做,我自己心裏有數。

    “至於心性,我心性如何,我最清楚,我相信我自己控制得住。不需要旁人插手給我意見。旁人也插不了手。”

    坐在他對面的藍忘機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他的態度,微微側首,閉了眼。

    魏無羨知道,藍忘機和金光善不同。他絕不是覬覦陰虎符,或是要處心積慮提防他坐大。

    但他所受家教、所傳家風已經註定了,他終歸不能容忍魏無羨在這條路一直走下的。

    終歸非是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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