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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皎皎第七3(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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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他並不是常萍本人,無法代替他義憤填膺,更無法代替他擔驚受怕,承受這些身心的折磨。

    而薛洋被放出來後,果然再一次展開了他的報復。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報復在曉星塵本人身。

    曉星塵隻身出山,並無親人,只有一位下山之後結識的好友,叫做宋嵐。這位宋嵐也是當時的一位道門名士,爲人清傲,風評亦優。兩人都想自建門派,輕血緣傳承,重志同道合,可說是知交好友,志趣相投。

    薛洋便挑了他下手,故技重施,將宋嵐從小長大的那間道觀,滅了個乾淨,並且偷施暗算,弄瞎了宋嵐的一雙眼睛。

    這次他滅門滅出了經驗,做得十分利落,沒有餘下任何線索。雖然誰都知道肯定是他乾的,但知道有什麼法子?沒有證據。再加金光善刻意包庇,怒有雷霆之威的赤鋒尊也已逝世,竟然沒有一個人拿他有辦法。

    聽到這裏,魏無羨心有些怪。

    藍忘機雖然瞧着冷淡,又極重禮儀,但以魏無羨過去的瞭解,他之嫉惡如仇,不聶懷桑那位大哥少。時至今日,金光瑤與藍曦臣打得火熱,藍忘機卻對蘭陵金氏一直沒有好臉色,也從不去參加他家的請談會。若當時發生了這種事,一定傳得滿城風雨,藍忘機絕不會坐視不理。怎麼他沒去治治這個薛洋?

    正要出口詢問,忽然想起來,藍忘機身那些戒鞭之痕。

    一道戒鞭打在身很要人命了,藍忘機若犯了什麼大錯、受了這麼多鞭,一定有好幾年會被禁足不允外出。恐怕事發的那幾年,正是他在被懲罰的時候。

    難怪他說是“有所耳聞”了。若是受罰結束之後纔出姑蘇,自然只能耳聞,不能參與。

    魏無羨心莫名很是在意那些傷痕,但又不能直接開口問,暫且摁下,問道:“那這位曉星塵道長,後來如何?”

    曉星塵當初別師離山,發過誓不再回去。他極重諾言,但宋嵐雙目已盲,又受了重傷,他便破了自己的誓言,揹着宋嵐重返抱山散人之處,請求師尊救治好友。

    抱山散人念在師徒一場,答應了他的請求。曉星塵便下山離去,從此不知所蹤。

    再過一年,宋嵐也出了山。

    世人驚,他竟然連當初瞎得徹底的一雙眼睛都重見光明瞭。

    可事實,並非是抱山散人醫術出神入化,而是曉星塵自挖雙眼……把眼睛還給了受他所累的宋嵐。

    本欲向薛洋復仇,而這時,仙門世家已勢力大換血,金光善去世,金光瑤接掌蘭陵金氏,被送仙督之位。他爲示新人新風,一臺便清理了薛洋,陰虎符復原之事也不再提起。宋嵐追尋昔日好友蹤跡而去,一開始還能聽說他又去了哪裏,後來,亦無音訊了。

    蘭陵金氏一任出過這種醜事,金光瑤爲挽回聲望,自然想盡辦法極力遮掩,故不允各家再傳再提,加櫟陽常氏又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於是,漸漸地湮滅於塵了。

    魏無羨輕輕吐出一口氣,生出一陣遺憾惋惜:“因爲一件與自己本來無關的事情,落到如此下場,真是……若是曉星塵早生幾年,或是我晚死幾年,事情便不會這個樣子了。若我在世,這種事情,怎會置之不理。這等人物,怎會不與他結交!”

    隨即又啼笑皆非,暗暗自嘲:“我管?我怎麼管?若我當時還活着,說不定櫟陽常氏滅門案被推成是我乾的了。這位曉星塵道長路見了我,我向他搭訕套近乎,請他喝酒,他沒準用拂塵抽我一頓,哈哈!”

    他們已經走過了常宅,走到了據此不遠的一片墓園附近。魏無羨看見了牌樓暗紅色的“常”字,問道:“那常萍後來又是爲何而死?是誰將他家倖存的幾人凌遲了?”

    藍忘機還未答話,便在此時,微藍的暮色裏,傳來一陣“砰砰砰”的拍門之響。

    這聲音像極了拍門,但又不是在拍門。用力很猛,很急促,片刻不停。悶悶的,似乎隔了一層東西。

    櫟陽常氏五十多口,此刻躺在他們的棺材裏,從裏面拍打着他們的棺蓋。像被活活嚇死時那晚一樣,瘋狂地拍打着門,卻永遠等不到人來開門。

    這是酒鋪的那名夥計說的——常家墓地的拍棺聲!

    夥計說過,作祟是在十年前,如今已經很少聽到拍棺聲了。怎麼會他們一來,剛好聽到了拍棺聲?

    魏無羨與藍忘機不約而同收斂了氣息,悄無聲息地靠近,靠在牌樓的支柱之後。

    他們都看到了,墓園央,在一片墓碑之……有一個洞。

    挖得極深的一個洞,洞旁堆滿了泥土,是剛剛挖的。洞傳來輕輕的聲響。

    有人掘墳。

    兩人靜靜屏息凝神,等待着洞那個人自己出來。半柱香不到,從那個被掘開的墳墓裏,輕飄飄地躍來兩個人。

    虧得魏無羨與藍忘機眼力夠好,纔看出來這是兩個人。因爲這兩個人猶如連體嬰兒一般,一個揹着另外一個,緊緊連在一起,又都是一身黑衣,極難分清。

    躍來的那個人背對他們站着,長手長腳。而他揹着的那個人則耷拉着腦袋和四肢,了無生氣。

    也對,既然是從墳墓裏挖出來的,那必然是個死人,了無生氣,纔是正常。

    正這麼想着,那名掘墓人猛地轉過頭,看到了他們。

    這個人的臉,竟籠罩着一團濃郁的黑霧,教人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和麪目!

    魏無羨心知他必然是施了什麼詭異的法術用以遮擋面容,藍忘機已祭出避塵,掠入墓園,與之交了手。掘墓人反應極快,見避塵藍色劍芒襲來,捏了個劍訣,也召出了一道劍芒。然而這一道劍芒和他的臉一樣,被滾滾的黑霧纏繞着,看不清究竟是什麼顏色、什麼氣勢。

    那名掘墓人揹着一具屍體,對打姿勢怪異。兩道劍芒相交數次,藍忘機召回避塵,握在手,臉迅速爬滿一層寒霜。

    魏無羨知道他爲什麼忽然之間神色凜冽。因爲剛纔那一陣,連他這個外人都明顯看得出來,這個掘墓人,非常熟悉藍忘機的劍法!

    藍忘機一語不發,避塵刺得更沉,劍意如排山倒海。那名掘墓人連連後退,似是知道他不是藍忘機的對手,再交手下去一定會被生擒,突然從腰間摸出一張深藍色的符篆。

    傳送符!

    這種符篆能頃刻之間將人傳送至千里之外,但同時也會耗損大量靈力,使用者要費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元氣,靈力不夠強盛的人還沒資格用。所以雖然它是珍品,卻很少有人使用。魏無羨見他要逃,急促地擊掌兩次,單膝跪地,往地砸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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