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煊沒有吭聲，只是用嘲諷異常的表情看他。
像是在刺激慫恿陸星瀾快帶你殺了他一樣。
陸星瀾的劍卻沒有下去一分，後背的女孩，指尖輕撫過他的胸前鎧甲。
她聲音低柔，像是水一樣流過他的耳側，“少爺，你殺了我吧。”
這話說的異常平靜。
好似生死不過是摘朵花去簪發而已。
陸星瀾冷冷盯着元煊許久。
身後的女孩，手指也安靜抱着他的腰。
她聲音懶懶的，“他對我好，你別殺他，都是我的錯。”
陸星瀾黑沉的眸眯了眯，他冷聲說；“有我對你好嗎？”
白薇薇半垂着眸，沒有回答，似乎在猶豫什麼。
兩個男人頓時都僵硬住。
似乎在等審判那般。
少女卻只是安靜靠着陸星瀾的後背，滿身花香。
終於她聲音異常輕響起來，像是嘆息說：“你鬆開他吧，殺了他，你上位名不正言不順，還需要他給你寫退位詔書。”
雖然大家都知道陸星瀾造反。
百姓也翹首以盼皇室能倒下。
讓陸星瀾接手。
但是如果有一套退位的程序，至少將來陸星瀾要是上位的時候做錯了什麼決定。
不至於被人用奪位造反這個罪責來責備。
特別是南國這種地方。
更需要的就是這麼一套虛僞又正義的程序。
少女句句輕柔，事事考慮清楚。
“他不能死，你也不能這般將我帶出去，你的用天罰皇室的宣傳來昭告天下，你造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而不是爲了我。”
陸星瀾墨色的眸子出現一絲狠戾，他冰涼的聲音終於激烈起來，“我爲的就是你。”
這江山，他是拿來墊腳的。
而墊腳後，只是爲了夠着她。
白薇薇沉默了一會，卻突然鬆開他的腰，然後往後退開幾步，然後輕輕側身，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手帕，踮起腳，伸手給他擦拭臉上的血水跟雨水。
陸星瀾一愣。
卻沒有躲開。
少女的手帕異常好聞，都是鮮花的味道。
她愛花。
他是知道的。
陸星瀾手指抖了抖，長劍猶豫着要割了元煊的脖子。
他不在乎名聲。
也不在乎被人罵，只是爲了個女人才將天下弄的大亂，又造反又奪位的。
陸星瀾眼尾有些紅，眼裏的血絲更加明顯。
他甚至覺得委屈，雖然儘量壓制這種懦弱的情緒。
卻看到她輕柔給他擦臉的時候，那種委屈就止不住上來。
“元煊這個兔崽子不是個好的，你怎麼就喜歡他了。”
白薇薇表情溫柔，細緻地擦好他的臉後，又彎身，手指輕落到他手背上。
他手指異常緊張，因爲太過猶豫。
反而太過用力。
手背是那把殺人無數的長劍。
少女卻像是一點都看不到。劍上那些雨水都洗不掉的血跡一樣，輕柔垂眸，帕子細緻擦拭他手背上的血跡。
她依舊像是他府內那個小小女婢。
用最溫柔的態度守着他，愛慕他，崇拜他。
陸星瀾抿着脣，鼻裏有些酸，他語氣哆嗦，“你背叛我，還這麼湊過來，就那麼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