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理智點頭，沙啞着聲音說：“我去隔壁病房躺一下，如果薇薇醒來就叫我。”
江玖溪在病牀上躺了很久。
可是還是睡不着。
已經是深夜了，空氣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江玖溪有些虛弱從牀上起來，拿着柺杖又一瘸一拐來到白薇薇的病牀外。
欒山在外面守着，正在打瞌睡。
江玖溪推開門，門開的時候只有一點點的聲音，一聲聲細碎的哭泣聲音卻突然傳來。
是她在哭。
昏黃燈光下的被褥，她單薄的影子，投射在白色的牆壁上。
有一種絕望的孤獨感。
江玖溪怔怔看她。
然後他走進去，柺杖碰地的聲音驚到了牀上的人。
她瞪圓滿是淚水的眼睛，裏面還有脆弱的絕望。
江玖溪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這麼最笨鬧蠢的自己，還真是第一次。
白薇薇眼尾都紅了，她眨了眨眼，可是眼淚眨不乾淨。
她勉強伸手，要去擦淚水。
江玖溪擔心她擦掉自己臉上的棉布，立刻走過去，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
“我來。”
他輕柔說，然後伸出手指，一點點擦拭她眼角的溼氣。
白薇薇出神看着他臉上的溫柔，然後她低聲說：“江玖溪，我不願意看到你。”
江玖溪何嘗不知道。
但是他已經躲避了三天，不敢去打擾她。
現在見她這個樣子，他怎麼捨得走開。
江玖溪擦乾淨了她的眼淚，看着她空寂的眼眸，心裏一難過。
“薇薇，我陪你渡過這個難關。”
腿斷了的痛苦。
不止是身體殘疾的痛楚。
緊接而來的是令人發瘋的，漫長的心理折磨。
本來可以輕易辦到的事情，因爲站不起來而非常困難。
本來能得到正常的對待的生活，全部都變成同情或者鄙夷。
那種感受，心性不堅強的人壓根受不了。
連他都心性被扭曲到歹毒無比。
她又怎麼能一個人，熬過這種慘烈的災難。
白薇薇白軟清秀的臉，滿是茫然。
卻沒有怨恨。
但是也沒有活力。
她睫毛抖了抖，移開眼神，“可是我不願意你陪着我。”
江玖溪表情一直維持着溫柔，聽到這句話，那溫柔僵硬了很久，也沒有真的消失。
她的話真是比刀子都厲害。
他疼了好一會，才終於壓下舌尖的苦澀，帶着幾絲柔軟的輕哄。
“薇薇，你不要聽那個女人的話，難道你還真信一個對我有企圖的人的攻擊嗎？”
白薇薇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困惑眨了眨眼，最終還是嘆息般說：“江玖溪，我一開始想信你的。”
江玖溪暗沉的眼神，亮了一下。
卻聽她繼續說：“可是當你說，你害那位姑娘被……”
這話她說不出口，臉色更蒼白了。
江玖溪動了動脣，才笑了笑，“你怎麼還真信這個，一個女人真被十幾個男人糟蹋了，不死也殘廢了。你看到那個女人，不是活潑亂跳嗎？”
當年的事情，根本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他要弄陳婉西，也是因爲她的所作所爲，已經對他的利益造成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