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流星號突出吳淞口,徐衝無傷岸的消息,419指揮艙內凝重的氣氛驟然消失。!衆人開始稀稀拉拉鼓掌,程大洋轉過身和政委互相握起手來。
自林秀軒第一天從杭州灣登陸以來,接近一個月懸在嗓子眼的心,到此時,差不多可以落到指揮艙內所有人的肚子裏了,後面的一段路程雖然還有一些敵人擋路,但是看似都很容易周璇了。
“我說,林處長是經得起考驗的,你看,果然把問題解決的很漂亮。”潘春華說道。
“是啊,一路磕磕絆絆竟然過來了,他傢伙算是祖積德。現在看舒平的反應堆啓動了。”
“我看了舒平的第一批零件,冗餘很足,足夠應付壓力,不會有問題的。另外,我設計了一個啓動方案,到時候,將機組和燃油全都安裝到那艘貨輪,作爲浮在水的電站,通過電纜連接到潛艇,一旦反應堆重啓成功,可以打開貨輪的通海閥,將船所有機器沉入大海,什麼痕跡都不給敵人留下,後續工作會簡單很多。”
“這個我同意,集管理對電站設計也會有好處。8臺機組並,也不能一蹴而,要仔細研究;但是最近幾天,怎麼防範來自空的偵察?這艘貨船很容易從空被看到。”
“這艘船長57米,最寬7.5米,其實露出水面部分和419號相差不大,用僞裝加樹枝,可以有效臨時掩護。根據這一個時期的偵察,敵人在海的陸軍偵察機數量從未超過6架,現在每天主要任務是往返太湖,海軍目前都在狹窄水道, 水偵察機是不可能動的,所以們目的空偵察實力並不算強,很可能只是走馬觀花。只要敵人從高空飛過,我們可以應付。”
“還有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把流星號沉掉固然是一勞永逸,但是如果以後還需要林處長岸搞一些情報,我們這裏豈不是什麼現成的船隻都沒有了?”
程大洋躊躇起來,他預計到以一定還用得着水面船隻,如派人潛入200米水深的春日丸號,不可能不需要氦氣。
“我建議,明天起在灘滸島挖一個坑,用人力將那艘緝私艇先推島,然後埋起來。說不定將來用得着。”
“嗯,這個建議好。不過林有兩名隊員還沒有接回來,明天先別埋了。”
金山南部,水手長駕駛緝私艇,從一條小艇本身寬不了多少的河道里前行。馬強在後面盯着宋江喫東西,剛纔鬆開了宋江的雙手,然後塞了一個饅頭給他,但是仍然蒙着眼睛,不讓他看到身處何處。
對於如何處置宋江,林那裏的決心始終沒下,如果說要殺,馬可以勒死他沉到水裏,不過看來組長還是不想做的那麼絕,馬強內心贊同林不殺宋江的做法,這本應該是一場國人一致對外的戰爭,除非迫不得已,他不想殺那些沒有大惡的同胞,在常熟的一戰,他已經幹掉了黃八妹的幾個手下,這讓他心裏不怎麼痛快。
小船慢慢過去,發動機的聲音,還是驚起了一路的狗叫,他們已摸黑然從這裏走過兩次,知道完全在控制之內,沿河的村落甚至沒有人點起一盞燈來。
河道漸漸開闊,馬要進杭州灣了。
“我們快到了。”水手示意馬強動手,那邊馬強一把扒拉掉宋江手半個饅頭,將他重新捆,以免這小子搞鬼。
“各位抗日的好漢,我也打過日本人的,這件事都是張廣才的主意,”宋江預感事情不妙,趕緊求饒,“我早看他不是個好人,他對我姐藏着掖着,外面養着小的,這些我都知道……他罪大惡極,罪該萬死,可是你們不能錯殺好人,當年在炮臺……”
不等宋江說完,馬強已經將他嘴堵了。
“你小子聽着,不要搞鬼,興許很快放了你,要是敢耍心眼,三刀六洞捅了你。明白了點頭。”
那邊宋江點頭如搗蒜。
“瞧,快到錢塘江了,很快有人接應了。”
水手長隨口扯了一個謊,目的是讓宋江始終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裏,要是放了這小子,他又去投敵,這些謊話也能略微止損。當然也不能隨口胡謅,這小子也是海邊生人,大概能聞出江風和鹹溼海風的區別,所以還得處處小心。
某種程度,留着宋江遺禍很大,相反完全沒有好處,但是林秀軒卻並不是僅僅從這些方面考慮,來決定某個誤入歧途的糊塗蛋的死活,在他看來宋江亦或者在常熟死於內鬥的挺進軍,甚至是已經投敵的張廣才,其實都不算壞人,只是各種都迷失了方向。
對林而言,只有在金山衛登陸時遭遇的幾個漢奸,才能算作死心塌地的叛國者。
金山衛這塊地方,最早爲干將莫邪冶鐵鑄件而記載入史冊,在明代因地理要衝而並列四大衛之前,這片鹽鹼地籍籍無名。戚繼光抗倭時代有過一段光榮,舊城頭至今可以看到抵抗倭寇時代遺留的明代鐵炮;但是到了近代卻因爲日寇一次近乎完美的兩棲登陸,從而成了全面抗戰後的一批帶路黨,隨之而來的,是江南最早的維持會……
“我們看到你了。”
灘滸島山頭觀察哨發來通訊。
“收到。組長在什麼區域?”
“20分鐘前,他們還在長興與橫沙之間的水道,好像還在規避敵驅逐艦。”
“來得及進杭州灣嗎?”
“看來很懸。副艇長慫了,停在原地,因爲沒有這個年頭長興橫沙間的水道深度資料。”
“不至於吧?”
灘滸島觀察哨的答覆有些滯後,實際此刻,舒平已經接替了褚艾雲,行駛在橫沙與長興兩片沙洲的間區域,之所以不從北方主航道走,是因爲那裏有敵人戰艦擋着。
敵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通過無線電命令若雲號佈雷艦,通過崇明與長興之間的主航道搜索,通訊被完全截獲,敵人意圖十分明確。命令同時提醒若雲,不要進入淺灘區,避免擱淺。
作爲對應,流星號則只能遁入長興與橫沙間潛水地帶,如果掉頭,他的航速低於14節的日艦。要命的是,若雲號的14節航速也實在不算快,等它從屁股後面過去,再回航道,又要耽誤掉不少時間,於是舒平看不下去,要求直接通過。
整個崇明以及周邊小島,都是長江裹挾的泥沙,在出海口衝擊而成的沙洲,尤其橫沙以及長興間的水道(本時代)深度不明,考慮到日本人提醒其滿載2000噸的佈雷艦避開這片水域,顯然擁有充分水資料的日本人是不敢靠近的。如果考慮到,裝載貨物後,流星號喫水也接近5米,褚艾雲確實有理由擔心擱淺的問題。
現在褚艾雲不敢操舵,只負責監視,確保不靠近兩側任何一邊。雖然看起來,橫沙和長興的間水道較之後世地圖記載要寬得多,不過船所有人都有些忐忑,除了舒平;機電長一向給人仔細過頭的感覺,不過現在顯得誰都大膽,似乎對通過未知水域很有把握。
“機電長,無人機從未偵察過日本大型艦船從這裏通過。”褚艾雲忐忑說道,“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等日本掃雷艦從後面過去,再掉轉頭回主航道。我們並不掌握這個時代的水地理資料,尤其今天並非天潮汛,我總覺得從沙洲之間過去,非常不妥。”
“時間不在我們這邊啊,橫沙北面這艘日艦如此之慢,等它過去至少40分鐘,流星號更慢了,勉強10節,要是日出前進不了杭州灣,那纔是最大的風險。”林秀軒說道,“所以……即使冒一下險,還是讓舒平來吧。”
“我從不冒險……”舒平搶白一句,“我完全按照419提供的航道水地理資料,即使低潮時節,這裏也有7.5米深度,不會有問題。至於那艘日本佈雷艦,我看它是不敢夜航通過罷了。”
舒平說話時顯得信心十足,氣勢完全蓋過其他兩位。
“我可不這麼認爲,時代不同,水地理資料是可能變化的。”褚艾雲說道。
“你們兩個是不開竅,這裏是衝擊灘塗,419資料顯示主航道平均水深超過9米, 70年後可以走4000噸的船, 現在自然更沒問題。 想明白這層了嗎?”舒平不屑道。
“哦,想明白了。”褚艾雲答應道,旁邊林秀軒想,我分明站在你這邊說話,怎麼也不開竅了?注意點軍階好不好?
眼看船隻慢慢移動,並沒有任何擱淺的跡象,林秀軒開始放下心來,通過無人機觀察徐衝與呂青山的撤退。
敵人果然組織了數量龐大的搜索隊,還帶來了狗,不過至今還在搜索沿江地帶,他們當然無法想象有人可能從2公里外,用小口徑武器射擊。那些從無人機角度看去星星點點的搜索隊,造被已經會和的呂青山和徐衝甩在了身後,完全構不成威脅。
“他們今天肯定趕不及去臨港了。”林嘆息道。
“4小時跑80公里,你制定計劃的時候,是不是按馬拉松選手的速度算的?有點常識好不好?”舒平再次施展嘲諷,他不才不忌諱任何人。
“……趕不及到臨港,完全在我預料之內,我原本也是預計明天能解決。”
“明天真的行嗎?我發現你每次對任務冗餘度的估算都相當的隨意,所以,產生嚴重偏差也不意外,以我的估算,他們到達的指定區域的時間大概率在後天。要不然,咱們打個賭?”舒平說道。
“謝謝,我不和你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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