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招了。”
少年們一起大喊起來,其實他們剛纔要招,結果還不讓。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是重慶還是……”
“不是重慶派我們來得,不是重慶派我們來的。我們是楓涇鎮第5保村民,月初四去乍浦修清鄉隔離牆,”一名少年連聲大喊道,“十五那天正好有女匪黃翠雲攻打金絲娘橋維持會,於是我們……趁亂跑了回來,不敢回去,留在這裏……長官不信,可去鄉里調查,我們保長是李敦長,是李大頭……李冬瓜。”
執鞭的大漢沒想到對方亂七八糟說了一大通無關的,只能停下手來,回頭看隊長。黃長袞這會兒也是一頭的霧水,明明是柳暗花明了,怎麼一下子又混亂起來了。江南挺近進隊突襲乍浦的事情倒是真的,時間說的也挺準確。當時確實有不少附近徵發的民工趁亂跑了,這件事本來也不歸偵緝隊管,自由各村保長擔待,從這小子嘴裏說出來,又像是那麼回事。
“保長李大頭?你們叫什麼?”
“我叫湯龍弟,旁邊矮的是陸七斤,臉淌血的徐有田。”
“陸七斤?是大名嗎?”
“大名叫陸春生。”湯龍弟搶着說道,看起來三個人裏他腦子最活絡。
黃長袞一時難不定主意,端着茶杯犯起了嘀咕,下一步該怎麼辦?再耗下去,天可要亮了,他一揮手:“先放下來,晃來晃去,看的老子心煩。”
馬強在草叢後面看着三人被慢慢放下,湯龍弟受鞭傷最嚴重,兩條褲腿都抽爛了,可能是他吊在前面的緣故,吊在靠後位置的徐有田哼哼唧唧,臉正淌着血,馬強之前看到了他被敵人一腳踢到了臉,估計折了鼻樑。
間矮個的陸七斤好像只捱了很少幾鞭子,但是腳有舊傷,他眼力不錯,從翻開的皮肉看,這是養了一段時間的舊槍傷,當時應該沒有縫合,所以癒合的不好,痂外翻,這種治療不當的情形,最終會導致以小腿肌肉都有一個很大的凹槽。
馬強難免想起來水手長說過,他爺爺正好在這段時間,曾經因逃避修理清鄉隔離牆,而在這一帶躲藏,腿還帶着槍傷,由頭也是黃八梅攻打日僞什麼的。
“不會這麼巧吧?”
此刻黃長袞在兩名偵緝隊員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那兩人便來到縮成一團的陸七斤旁,查看他腳的槍傷,不一會兒其一個到隊長跟前道:“是日本人6.5的子彈槍傷。”
馬強不敢自作主張,慢慢向後撤退,很快回到野墳山,此時已經是早4點30,天已經快亮了。
“怎麼樣,近距離偵察有收穫嗎?”
“有的組長,一半漢奸沒有武器,其他的全是手槍。”
“還有呢?”
“果然在追問他們是不是重慶來的,看來以爲是我們的同夥。結果那三個說,是從平湖修隔離牆逃到這裏的。”
馬強說的時候一直在偷眼注意水手長,只見他突然渾身一震,立即搶過話來:“三個什麼樣人?”
“都是十七八少年,有一個腳有槍傷。”
“哪隻腳?”
“右邊。”
“哎呀,恐怕是……”水手長失聲坐到了地。
“陸七斤是……你爺爺?”馬強問道。
水手長已經說不出話來,淚流滿面,直在那裏點頭。
林秀軒心暗叫不好,原本打算此撤了,沒想到事情變化的這麼快,馬強多嘴把事情搞複雜了。對他來說,任何節外生枝的事情都是應該儘量避免的,尤其那裏的敵人自己這邊多了11倍,但是顯然陸大成這會兒是不會同意了,如果要用組織紀律強壓他放棄自己的爺爺,也恐非良策。
/42/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