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看了她一眼，可眼神十分專注，直直襲來，籠着她，無處遁形。
她一時之間無法讀懂他眼底的情緒到底是什麼，可沒來由地那眼神燙了一下。
一片緋紅爬山臉頰，胸腔裏的躍動頻率就那麼加快了。
等他轉身走出十來步，一直到六格格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楚嫺才反應過來。
“嫂子，四哥已經走遠了。”姝妍淺笑着輕聲道。
楚嫺回神，微微低頭：“誰看他了，我目送皇阿瑪呢。”
“恩，你沒看。”姝妍依舊笑着：“嫂子快來坐着，我們接着插花，弄好了給你帶回去裝點屋子。”
楚嫺所會的技能裏，沒有插花這一項。便配合地在六格格身邊坐下，看她擺弄那些牡丹、芍藥、月季、薔薇、香蒲等等還有她叫不上來名字的各種花花草草。
佟佳慕珍還在亭子頂着大太陽跪着，看着楚嫺和六格格在亭子裏擺弄花草，總覺得畫面礙眼地過分。
片刻後，一個小太監小跑過來：“佟佳格格，三爺讓您回東二所書房門口去跪着，別在御花園裏跪着了。三爺說丟不起這個人。”
佟佳慕珍便低着頭恨恨地走了，臨走之前瞟了楚嫺和姝妍一眼，那眼神裏藏着怨毒。
楚嫺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
姝妍輕蔑地瞥了佟佳慕珍一眼，扭頭對楚嫺勾脣微笑：“她看起來很不喜歡四嫂。”
“她喜不喜歡我，與我無關。”楚嫺拿起一支牡丹在手裏轉了轉：“方纔謝謝妹妹維護我。”
娜蘭琪和佟佳慕珍找茬的時候，多虧了姝妍。
很多話，她這個四福晉並不好說出口，姝妍卻不需要顧慮。
“我討厭她們倆目中無人的樣子，以前她們倆仗着佟國丈和簡親王還有皇阿瑪的寵愛，沒少欺負人。”
六格格調整着花瓶裏的插花，片刻後又道：“其實是我該謝謝四哥和四嫂。”
“恩”
“今天是我運氣最好的一天。”六格格繼續擺弄着那些花兒。
她是皇女，和皇子福晉沒什麼利益衝突。也沒想刻意結交楚嫺，只是覺得這個四嫂人看起來還不錯。
宮裏生活悶，楚嫺又極少來御花園，恰巧碰到了，就隨便聊聊天。
說到底都是一家人。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麼多事。
她不愛出風頭，也沒資格出風頭，但身爲皇女，誰還沒點驕傲和自尊呢
瞧見娜蘭琪那猖狂樣，就忍不住了。
卻不想這一仗竟然會贏得這麼漂亮，得到這麼多好處。
她就要正式冊封了，額孃的待遇也提升了，雖然和她說的那些話有關係，但總覺得是因爲碰到了四嫂，她纔有這個運氣的。
“四嫂。”姝妍又朝她看過來。
“恩”
“等我嫁到蒙古去了，我會想你的。”她聲音很好聽，語調和緩而平靜。
楚嫺看着她，猛然發覺她是真的願意爲了朝廷，爲了邊疆穩定去撫親，不是說說而已。
不僅願意，而且堅定，無所畏懼。
心抽了一下，不知道是心疼還是感慨。
六格格很快把花弄好了送給她，兩人告別。
回到東三所，把她送的插花擺在西隔間小几上，楚嫺開始比着四爺給她寫的字帖練字。
可寫着寫着就忍不住出神。
四爺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握着毛筆託着下巴對着那瓶很漂亮的插花出神。
少年快步走過來，他眉頭微蹙，眼神籠在那張精緻的俏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