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王妃一條石膏腿撐在竈上,一手握着木柴塊,一手拿着油燈,點了半天,火也沒燃起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錦王妃不信邪,每點亮一點火星子,就把柴火塞進竈裏。
然後,柴火在竈裏發酵,生出滾滾濃煙。
錦王信步而來,看到一堆人馬圍觀不動,怒吼道,“都乾站着幹嘛”不是救火嗎
阿九解釋道,“爺,沒着火。”
衆人讓開一條路,錦王的目光立刻循到素暖身上。看到她一條石膏腿劈叉到極致,還要艱難的生火,嘴角抽了抽。
“都退下。”
王妃如此不端莊,被下人看了去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天下人都該知道錦王妃是朵奇葩了。
陡然聽到錦王的聲音,素暖嚇得丟了柴火。顫巍巍站起來,一副很心虛的樣子。
阿九將下人轟散開去,貼着錦王走過來。
輕舞和紅拂端着菜盆子,用嬌小的身軀貼在門神上。
不論如何,不能讓錦王殿下看到她們新請的門神。
錦王與狗不得入內。
錦王殿下若是看到這八個字肯定會肺部氣炸裂。
錦王望着滿臉漆黑的素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蛋,鑑證出這確實不是她刻意爲賣慘而畫的裝,是無意中擦到鍋灰才這麼狼狽的。錦王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受傷就該好好養傷,瞎折騰幹嘛
既然精力這麼旺盛,他就幫她釋放釋放。
“阿九,告訴夥膳房的人,這後院的膳食她們自己會做,以後就讓她們別費心了。”
一臉壞笑的望着素暖,“本王這麼安排,你沒意見吧”
素暖想發怒,卻瞥到正前方的輕舞紅拂兩個人一個勁對她搖頭。
素暖立刻很慫的瞪着錦王,搖頭。
沒意見纔怪,老孃只是不敢說而已。老孃現在只求你拍拍屁股趕緊走人,因爲老孃怕你看到我新請的門神。
錦王蹙眉,這麼快認慫不是這傻子的風格。循着傻子適才的目光瞥過去,看到輕舞紅拂門神似的屹立不動,將斑駁陸離的硃紅大門擋了大半。
依稀可見,兩人背後有一張新貼上去的紙
錦王挪動腳步,慢慢走過去。
輕舞紅拂心虛,兩個人不自覺的靠緊,形成一堵人肉屏障。
錦王站在門口,翹首望着牌坊上隨風飛舞的牌子,沉吟道,“素心向暖”
眼底漾起一抹激賞,“素心如雪,微笑向暖。”
原來這就是她的心聲。
素暖微微一顫,雖然很不想承認,這個妖渣竟然這麼懂她
“讓開讓開,你們倆幹嘛呢當門神呢”阿九跑過來拍蒼蠅似的要攆走輕舞紅拂。
可是輕舞紅拂依然紋絲未動,比起讓錦王獲悉下面的內容後的後果,她們一致覺得抗旨不遵也不算啥。
錦王狹長魅惑的鳳眸虛眯起來,連阿九的命令都敢違抗,可想而知這門神上必然是大逆不道的東西。
“讓開。”錦王一聲怒吼。聲音炸裂的威嚴,彷彿驚雷把天空劈裂成兩半。
輕舞紅拂怔了怔,兩個人剛要鬆動,素暖跛着腿百米穿刺上前,繞道輕舞背後,預將那紙給毫不眷念的扯了下來。
可惜,晚了一步
錦王施展玄力,那紙從門上脫落,飛到錦王的臉上。錦王將它扯下來,目光藐視着素暖,素暖輸的好丟人。
好吧,空氣瞬間冷寂
錦王展開那張紙,看到上面的內容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再瞪着素暖,目光兇的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鳳素暖,你敢把本王和豬相提並論”
阿九聽到這驚世駭俗的內容後,差點震出內傷。
素暖嘴脣掀了掀,想要狡辯,又覺得罪證確鑿,狡辯反而罪加一等。索性縮着脖子等着制裁。
錦王看到她心虛得巴不得地遁了似的,盛怒又化爲暗笑。
“字寫得不錯”錦王欣賞着素暖秀逸不失遒勁的字體,點頭讚道。
素暖望着他喜怒無常的臉,覺得他笑裏藏刀,笑得慎人。
“傻子,你既然這麼愛寫,本王就讓你一次寫個夠。阿九,備筆墨紙硯,讓錦王妃把這八個字寫個萬兒千遍的,每個字只能寫得比這更好的纔算過關。”
變態。素暖咬牙。
阿九望着可憐巴巴的素暖,嘆口氣,“諾。”
這兩絕對是一對冤家。
素暖動了動胳膊,好疼。要是這樣沒日沒休的寫下去,她鐵定就報廢了。好在,這妖孽沒限制時間,她可以無限制拖下去吧
“去寫吧,明兒本王過來檢查。”
錦王隨之而來一句話,把素暖劈得完全無力招架。
錦王憤憤然拂袖而去。“哼”
輕舞紅拂跌坐在地上。
野炊搞砸了,素暖喫着輕舞紅拂快速做出了的白菜蘿蔔,雖然難以下嚥,然而爲了積蓄體力,就着菜,吃了三大碗米飯。
然後頭懸梁錐刺股的坐在長案邊上,輕舞爲她研墨,紅拂爲她換紙,素暖則不停不休的寫着“錦王和狗不得入內”。
此刻腸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也不知寫了多少,素暖百無聊賴起來。
忽然腦子裏漂浮出那個害的她中毒,弱化她體能的罪魁禍首發絲飛揚的刺客
再次落筆,筆鋒一轉,濃墨重彩,絳紫色的華裳躍然紙上,冰清玉骨無比清奇華貴,墨玉酒壺蕩氣迴腸,三千青絲飛揚,銀色面具卓然生輝。
輕舞和紅拂面面相覷,錦王妃這畫中人,是誰
能讓王妃記得如此刻骨銘心,這人想必也是一個非凡脫俗的大人物吧
“王妃,他是誰啊”輕舞忍不住好奇的問。
素暖丟了筆,藐視着畫中人,“刺客。”
輕舞和紅拂都驚了一跳,王妃對刺客念念不忘,這行事作風會不會太特立獨行了
輕舞趕緊將畫卷起來,道,“王妃,你現在是錦王嫡妃,不可惦記着其他男人。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了,亂嚼舌根,這衆口鑠金,咱們就百口難辯。”素暖望着緊張的素暖,笑道,“看來指望你們把它裱起來掛在我牀頭上,是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