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重回顧家
“大小姐，你終於打電話回來了……”電話那頭，芳嫂壓得極低的聲音，帶着一絲焦急。
顧衫雖然擔心家裏的事，但不願直接打給顧連成，就把電話打到了在廚房做事的芳嫂那裏。
芳嫂以前受過她媽媽的恩惠，這麼十幾年都在顧家做事。
全屋子裏，要真論起來，顧衫最信任的還是芳嫂。
“芳嫂，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芳嫂的語氣，讓顧衫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先生病倒了……今天早上還好好的，剛纔在書房跟新夫人和顧妍小姐說話，不知道怎麼回事，先生忽然就暈倒了。”
“什麼，我爸爸病倒了？”顧衫臉色微變，對顧連成所有的埋怨和不理解，都在這一刻化爲烏有。
“到底是什麼病，嚴不嚴重？叫醫生了嗎，醫生怎麼說？”
“已經請了私人醫生上門，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大小姐，現在家裏的傭人大多都被換了，能探聽到具體消息的只有張媽那幾個。”
顧衫想起她被下藥那晚，替沈蔓找到休息室鑰匙的，就是張媽。
毫無疑問，家裏的傭人大多已經跟張媽一樣倒戈到沈蔓母女那邊。
而念着舊情不肯靠過去的，這多數被辭退。
像芳嫂這樣能留下來，除了因爲她在顧家呆的時間長外，還因爲她做的菜最對顧連成胃口。
若不是因爲這樣，沈蔓要對付的，首當其衝就是她。
芳嫂見顧衫一直沒說話，忍不住勸：“大小姐，父女倆哪有什麼隔夜仇。自從你走了之後，先生表面上沒什麼，但每天在餐桌上喫的東西卻越來越少。就連他最愛喫的那幾道菜，也幾乎不怎麼動筷子。”
“我知道他跟新夫人的事，讓你難受。但先生畢竟是年紀大了，小少爺早產放在保溫箱裏，先生每天都要醫院、公司兩頭跑。現在又跟你吵架，經常從公司回來還一個人待在書房裏，一直到很晚纔上去休息。你不在家，根本沒人勸得動先生，這幾天他看上去臉色很不好……大小姐，你……還是回來看看他吧。”
芳嫂還想勸，但電話那頭傳來了旁人的聲音。
她似乎是很忌憚，連句再見也不說，就掛了電話。
電話雖然斷了，但顧衫的心去被擾亂。
她爸爸病了……好像還病得很嚴重……
在她記憶裏，爸爸永遠如大山一樣堅實、偉岸。可她忘了，她的父親也只是普通人，他也會病會累。
想到這幾個月來，在顧家發生的一切。
對她來說，是驟然失去了媽媽，失去了爸爸，失去了過去幸福安樂的家。
對父親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還記得顧連成親口告訴她，沈蔓和那個孩子的存在時，痛苦、懊惱的表現。
她記得，那個從來在她面前，沒有哭過的男人。
紅着眼眶，有傷心又悲痛的語調對她懺悔。
他說，“衫衫啊，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事情發生得太快了，等我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回頭……”
“爸爸那天聽醫生說，你媽媽的病只能保守治療，最多活不過三個月。爸爸太傷心，不敢告訴你媽媽，又不敢告訴你。爸爸一個人憋得難受，就在醫院樓下的小餐館多喝了幾杯……爸爸也沒想到，會在那裏碰到沈蔓……”
當初被她刻意無視，厭惡的話，如今卻一遍一遍在她腦子裏迴響。
直到這一刻，顧衫才驚覺。
那一天，當顧連成在她面前哭着懺悔的時候，那個在印象中向來保養得宜，注重儀表的父親，雙鬢早已爬上了銀霜。
曾經在顧衫心中，猶如大樹，並不是永遠不倒的。
大樹，也會累，也會病，也會漸漸枯萎……
想到這，顧衫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擔憂和悔恨，招下一輛出租車，就往顧家去。
……
“大小姐，你回來了？”開門的人正是張媽，看到顧衫，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顧衫不理她，徑自往裏走。
眼看顧衫就要上樓，張媽立刻攔住她，“大小姐，你不能上去。先生病了，醫生正在給他診斷，現在不適合打擾。”
顧衫擡起眼瞥了她一下，脣角勾起一抹冷笑。
隨後，繞過阻攔她的張媽，往樓梯上去。
“大小姐，你真的不能上去！”張媽一把抓住顧衫手臂，連最基本的規矩也不顧了。
“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不讓我上去？”顧衫終於開口，冷冷看向張媽。
“大小姐，我知道我只是傭人，但是夫人吩咐了任何人也不準上去打攪先生。您要見先生，就等醫生替先生看完病再說吧。”
張媽的話，聽起來恭敬有理，但說話的時候，卻沒少對顧衫白眼。
現在新夫人給先生生了兒子，在張媽這樣的下人眼裏，像顧衫這樣的女兒註定是要失寵的。
“笑話……這裏是我家，我爸爸病了，我要去看他，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顧衫甩開張媽就要往上走，張媽立刻追過去攔住。
“大小姐，大小姐你不能上去……”
“醫生還在上面，你現在上去會影響診斷……”
“大小姐，大小姐……”
張媽的呼喊聲，驚動了其他傭人。
有機敏的，立刻跑到樓上通知沈蔓去了。
沒過一會兒，沈蔓就帶着顧妍，來到了樓梯口。
“叫什麼叫，醫生在給先生看病，還有沒有規矩！”
沈蔓站在樓梯上門，居高臨下看着臺階下的顧衫和張媽。
她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貼身的羊絨毛衣勾勒出妖嬈的身段，而脖子上掛着的祖母綠項鍊，更是將她襯得女人味十足。
這是一個美豔明媚的女人。
特別是在嫁給顧連成後，物質水平的大幅提高，讓她從內到外都散發出成熟女人的光彩。
顧衫擡頭，看見的正好就是這樣的沈蔓。
和幾個月前，她大着肚子，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惶恐、不安、膽小、怯懦相比。
如今的她，可謂是天壤之別。
更不要說，在她身邊站着的顧妍。
從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五百塊的衣品，以前全部換成了一線大牌。
顧衫掃了這母女兩一眼，最後，將視線定格在沈蔓脖子上的祖母綠項鍊上。
她看得清楚，那條項鍊是她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