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大喜,撫掌道:“好啊好啊,翹首以盼!”
藍依遲疑片刻,連着墨鏡口罩一起摘掉——
霎時,一張清新脫俗的俏臉赫然呈現於白鈺眼前!
面呈鵝蛋形下頦尖如荷角,臉色白膩光滑似剛剝開的嫩菱,櫻桃小口靈巧端正,細白牙齒彷彿碎玉般純淨。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白鈺頓感神清氣爽,全身每個細胞都興奮起來,笑道:“你簡直顛覆了醜八怪的定義,你騙得我好苦!”
藍依咬着嘴脣道:“我媽說山裏人粗野,看到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會亂來,讓我睡覺都戴口罩,不準讓外人瞧到真面目……不料在蘆溝村遇到你這個流氓,還想偷看我洗澡!”
白鈺急得差點跳起身:“別誹謗我的好名氣呀藍小姐,明明幫你站崗放哨好不好?”
“沒趁機偷看?”她似笑非笑瞟着他。
白鈺脫口而出:“沒必要吧,今晚你不是主動脫給我看嗎?”
話一出口,兩人都意識到有語病,藍依嗔怪地揚起粉拳打他,他不避不讓心甘情願捱了一下,只覺得打心眼裏甜,一點不覺得疼。
一陣山風吹來,藍依微微打個寒噤。
“冷不冷?”他問。
她點點頭。
他輕輕攬過她的肩,道:“我幫你擋着風。”
她將俏臉靠在他堅實胸口,笑道:“你不按牌理出牌呀,這會兒難道不應該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嗎?”
“抱團取暖嘛。”
她又笑,不再說話,長長睫毛覆蓋在眼瞼上,似在享受難得溫馨寧靜的時刻。此時她身上散發出似蘭似麝的香氣愈發濃郁,溫柔地將白鈺包裹其間,恍若置身於百花盛開的大花園,熏熏然無限陶醉。
哦,白鈺真醉了。
他情不自禁想吻她聖潔的額頭,她似有察覺機靈地在他懷裏埋得更深,隔了會兒道:
“我是逃婚者,暫時不想再陷入另一個陷阱。”
白鈺便將她摟得更緊,她也沒掙扎,好像潛臺詞是:別吻我,摟摟抱抱沒關係。
“哎……”
“嗯?”
“萬一那位預訂女友找你怎麼辦?”
“時過境遷一切都無意義,可能她也不情願。”
“我說萬一。”
“除非她也是醜八怪。”
她揚起臉認真地問:“對呀,如果兩個醜八怪站在你面前呢?”
白鈺啞然失笑,親暱地按按她的鼻子,道:“總有個先來後到吧。”
“美死你……”
她白了他一眼,但顯然對他的回答頗爲滿意,又重新埋入他懷裏。
“哎……”
“嗯?”
“初戀女友長得很漂亮?”
爲什麼所有女孩子都喜歡盤問男孩子的感情史?
“馬馬虎虎啦……”
她猛地直起腰,語氣頓時冷了八十度:“你在大學談過一段真摯的戀愛?”
白鈺何等反應,苦着臉說:“只有你二分之一,不知道算不算。”
“二分之一?”
“手拉手跳過舞,但沒爲她擋過風。”
“我也不要你擋!”
藍依氣呼呼起身就走,白鈺也不清楚到底哪句話惹惱了她,小心翼翼跟在後面。
走到一半,他忍不住問:“那個上司——霸道總裁爲你擋過風嗎?”
“什麼霸道總裁,委瑣小幹部一枚!”她的氣來得快也去得快,這會兒情緒又好轉不少,若有所思問,“從京都來,以後還回京都?”
白鈺搖搖頭:“問得太遙遠,我都不知道從何答起。”
“是啊,”她似有同感,“人生崎嶇,誰能猜到以後的路。”
回山寨後送她到寄宿的婦女主任家門口,道聲別白鈺轉身欲走。
“等等。”藍依突然說。
白鈺詫異地看着她,月光下她眼裏似霧似幻似夢,多了些莫名難言的內容,良久她聲音更低更輕:
“閉眼。”
白鈺依言而爲,心怦怦亂跳——昔日與初戀女友花前月下都不曾有過。幾秒鐘後,感覺她清涼柔軟的脣在他耳垂輕輕一吻,旋即分開……
“晚安。”
等他睜開眼時,藍依已驚鴻一瞥閃身進了小木樓。
吳珉家小木樓靜悄悄的,門留了條縫,客廳、客房都亮着小夜燈,吳珉夫妻倆的臥室卻關得死緊。
白鈺笑了笑。
這個吳珉雖沒什麼文化,做人倒是挺世故,這會兒若傻乎乎守在客廳等自己回來,殷勤地問這問那,那就不... ,那就不妥了。
上了牀很久都睡不着,才發現都摟成一團了,居然還不知道藍依的手機號、**等等。
看來……
漆黑中腦海裏閃出一個畫面:有回與初戀女友手拉手逛街時,正好被白翎撞到,事後她鄭重而嚴厲地說,不管你跟哪個女孩談戀愛,必須真心對她好,不準三心二意!
很明顯針對傳聞中父親方晟的花心與濫情,因此京都圈子流行着一個說法:女人成就了方晟,女人讓方晟功敗垂成。
但真相是什麼,誰也說不清。
“一位一心爲民、在多地經濟建設發揮巨大作用的***書記爲何離奇失蹤卻沒有任何理由?”
白鈺曾在網吧發出多篇這樣的帖子,毫無例外,幾分鐘後被刪得乾乾淨淨。但如果發歌頌、讚美方晟在江業等地豐功偉績的帖子,則沒有一絲影響。
好像……
好像今晚藍依劃的紅線,可擁抱不可接吻。傳說嘴脣直通靈魂,而擁抱有層層衣服隔阻。
當夜白鈺睡得很不踏實,不停地做夢:夢到方晟站在球場邊給自己吶喊助威;夢到方晟牽着自己的手到麥當勞喫快餐;夢到方晟在白家施壓時斷然支持自己棄理投文;還有藍依的香脣,在夢裏她吻的不是耳垂,而是……
一個激靈!
白鈺翻身而起,悵然若失看着窗外泛白的天空。
作爲方晟的兒子,白鈺並非衛道士式傳統思想,在大學學習戀愛兩不誤——是的,他在藍依面前撒謊了。
怎麼可能僅僅手拉手呢?又不是幼兒園玩過家家遊戲。
本科階段有位初戀女友,畢業後隨家人去了加拿大感情無疾而終;讀研期間與位理工女碩士處了一年多,也因爲畢業各奔東西,感情終究經不起距離考驗煙消雲散。
與兩位女孩之間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這在大學校園並不新鮮,相反如果始終保持手拉手纔是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