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槿慢斯條理摘下變色鏡,道:“該回來的、不該回來的都回來了,大家都很擔心啊。”
“中午我跟紅雨聊了會兒。”方晟心虛地說。
“大概她透露了我爺爺深度昏迷的事吧”
“這個在京都不算祕密。”
宋仁槿點頭默認,然後道:“牆倒衆人推,宋家大概要重蹈邱家的覆轍了。”
“邱家本身有問題,自己打敗了自己,”方晟道,“如果每個家族僅僅依賴老爺子那棵大樹,下場會很糟糕。”
“是啊,原先我們都以嘲弄的目光看邱家,如今已深切體會到樹倒猢遜散的危機坦率說吧,巫石衛出事後樊家沒主動跟我們宋家聯繫過,今天中午你跟紅雨談話的事我也不知情,這些跡象意味着什麼老爺子還沒斷氣,宋家已被邊緣化了,第一刀來自所謂的親家”
說到“所謂”二字,宋仁槿嘴角露出嘲弄之色。
方晟微微色變,瞅了瞅前面的司機。
“別管他,他只管開車,啥也聽不見。”宋仁槿道。
方晟這才說:“大背景下夫妻情誼服從於家族利益,宋部長別責怪紅雨,可能她也身不由己。”
“沒,我從沒責怪過,也沒資格責怪,關於我和她的情況,方市長應該略有了解,”宋仁槿頭倚在靠背上疲倦地說,“夫妻本是同林生,大難當頭各自飛,很正常的事兒”
方晟沒吱聲。
宋仁槿甘冒風險在陳景榮家附近守自己,不會只發發牢騷,肯定有更重要的話要面談。
關於人家的夫妻感情,不宜說得太多,言多必失,哪怕宋仁槿已經知道,方晟都不想主動暴露自己是臻臻親生父親身份的事實。
車子以慢速在大街上行駛,司機兩眼直視前方,嘴裏不緊不慢嚼着口香糖,滿腮濃密的鬍子一翹一翹,根本不在意兩人談論的內容。
宋仁槿終於說到正題:“關於巫石衛事件,你們想如何應對”
“你們”說得含糊而有技巧,包括於家、白家甚至樊家,還有剛剛接觸的陳皎以及代表的陳常委。
“保持安定團結正治局面是每個有良知的體制中人的義務。”方晟回答得同樣含糊。
“需要宋家做什麼”宋仁槿問得直截了當,其中的含意是宋家能從中得到什麼。
“目前”方晟猶豫了。
目前而言政壇因爲各種原因尚未動作,白傑衝暗中策劃的行動必須保密,暫時還沒什麼需要做的。
“我正打算去於家大院,具體事宜要等”
方晟只說了一半,宋仁槿立即明白:
“那我等方市長的消息,總之請放心,不管老爺子在與不在,宋家絕對不會在大是大非面前袖手旁觀”
說到這個程度,方晟不能不表態,同時做進一步試探。
“宋部長,後面的路會很艱難,據我所知不少人採取中立態度,或裝作與世無爭,誰也沒把握笑到最後。”
“這一點我們有心理準備,”宋仁槿鏘鏗有力道,“這麼說吧,今後我們將緊緊跟隨於家步伐,決不後退半步”
方晟愣了足足半分鐘,頭一回主動伸手與宋仁槿握了數秒鐘,道:“我記住你的話”
車子將方晟送至離於家大院兩條街外的拐角,再次握手後宋仁槿方纔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