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瞭解鄞峽,也瞭解你倆急於證明自己的心理,如果不及時提醒,很可能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於道明嚴肅地說,“比如你可調動的資源很多,堯堯也幫你積累了龐大的財富,爲推動鄞峽經濟發展你有可能花大筆投資,吳鬱明也會利用吳家的人脈和資源孤注一擲。但我告訴你,個人財富與一個地區相比微不足道,尤其鄞峽這種明顯頹勢的地方,哪怕成噸的人民幣扔下去都未必有用”
方晟覺得於道明看穿自己和吳鬱明升格招商局的深遠用心,不安地乾咳一聲,道:“謹記二叔教誨,不過”
於道明擡手打斷道:“時間有限,長話短說。我會跟房桐溝通招商局升格和增加副廳指標兩件事,也會指示發改委適當放寬鄞峽基礎設施建設項目審批,但不會幫你配幹部,更不會因此調整鄞峽領導班子。在這個問題上你要低調再低調,不能走到哪兒滅到哪兒,明白嗎”
“明白。”
“目前而言跟吳鬱明要同舟共濟,進行有限度、保持距離的合作,注意留有餘地,提防他猝然下黑手,鄞峽經濟抓不上去無所謂,倘若先除掉你也是大功一樁”
於道明急着出去開會,一口氣說了七八分鐘,然後拎起包急衝衝與守在外面的徐璃會合。
徐璃做了個“等我消息”的表情,陪同於道明下樓。
方晟好久沒見到徐璃,正想好好聊會兒,遂在正府辦樓層裏閒逛。先找房朝明,說是陪分管副祕書長去京都開會;再找範曉靈,辦公室門緊鎖,沒好意思到隔壁打聽。
正猶豫到底去哪兒,徐璃去而復返,使個眼色,兩人進了她的辦公室並反鎖好門。
徐璃猛撲到他懷裏,卻躲閃着他的親吻,低聲道:“別別碰掉我的妝,被人見了容易露餡”
方晟右手一路探索,壞笑道:“祕書長的辦公室通常都很隔音,動靜再大也不怕。”
“不,不可以的”徐璃嘴上拒絕,身體卻軟綿綿任君宰割的樣子。
經過昨夜連續三次高強度作戰,方晟哪有再戰之力不過嘴上說說而已。見她拒絕便順勢停下來,摟着纖細的腰問道:
“你沒陪他開會”
“送他上車就行了,”徐璃從他懷裏仰起清冷的俏臉,“你說,多長時間沒陪我,沒去我倆的愛巢”
事實上足有兩個多月。
從樊紅雨調到紅河任管委會,方晟隨即籌劃離開銀山,每天不歇勁地處理善後工作、與各方聯繫幕後運作,既沒時間也沒心情跑到省城幽會,何況徐璃身爲省正府大管家也終日忙碌,難得有屬於自己的閒暇。
方晟笑道:“今天不是來了嗎”
徐璃嘟着嘴道:“晚上不準走我想你了”
此時的“想你”又有不同意味,然而方晟脊樑卻透出一股寒意:無它,昨夜體力透支過甚,今天實在提不起神,而且要面對的是“名器”
再說樊紅雨還守在省城
見方晟面露難色準備說什麼,徐璃搶先以棉花糕般香軟的舌頭堵住他嘴脣,耳語道:“不準找藉口,我要你碰別人碰不的地方”
這句話具有相當大的撩撥力,瞬間方晟心動,咬咬牙暗想今兒個豁出去了,誰讓我平時荒也荒得難受
真是飢一頓,飽一頓的命啊。
“那今晚拿什麼招待我”他笑眯眯問。
徐璃說的話令他大喫一驚:“晚上有個會議,中午”
“啊”方晟呆住了,兩腿直打顫。
“於省長整個一天都開會,傍晚纔回來,這期間沒人煩我,”徐璃擡腕看錶,“你先過去,等我處理完手邊積壓的事就過去會合,”她又以舌尖輕輕點了下他的鼻子,“名器之花將要綻放”
“是的,綻放”方晟說。
獨自驅車去愛巢的路上,方晟始終處於無精打采的狀態。樊紅雨壓榨式打法每次都讓他精疲力竭,需要兩三天時間才能復甦,因此早上所謂“晚上再戰”只是個玩笑。
然而今天中午
方晟不由得一陣陣心慌甚至焦慮,很擔心臨陣出現無法雄起的笑話
抓緊時間休息會兒,沒準
打開防盜門,鞋櫃上早已備好他的拖鞋;再看屋裏,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餐桌上有張小紙條:
睡衣在臥室右側衣櫥;你最喜歡的白茶在書桌上。愛你的璃
她是真正把這裏當作兩人的家啊方晟油然生出深深的感動。
泡了杯茶,吃了兩小袋核桃仁,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夢裏卻是魚小婷的身影,遍體血漬,滿臉焦急地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麼;驀地幾條人影撲過去,她奮力搏鬥,雙方
打得難解難分;方晟在旁邊又着急又無奈,恨不能衝上前相助
“我來”
終於嚷出兩個字,方晟從夢中驚醒,第一眼就看到徐璃溫柔而關切的眼神。
“你做惡夢了。”她說。
“還好,”他深吸口氣,“好香啊,午飯已做好了”
她俏皮地歪着臉問:“是先喫飯,還是先喫我”
“喫喫飯吧,感覺有點餓。”方晟能拖則拖。
四菜一湯,其中三盤清蔬小炒,一盤煮魚,菜品精緻而清淡,正如徐璃素潔高傲的性情。
方晟胃口大開,連喫兩碗飯,嘆道:“成天喫鄞峽食堂,嘴裏真淡出鳥來還是家常小炒好,我喜歡。”
徐璃喜孜孜道:“等你在那邊定當下來,雙休也能來省城啊,我一定抽空回來做飯給你喫,就當度假好了。”
“唔”方晟仰頭喝掉小半碗湯,“雞湯也美味,好像三灘鎮那會兒村裏草雞的味道。”
提到三灘鎮,徐璃突然想到什麼,道:“上午遇到範曉靈沒”
“沒有,外出開會了”
“上週起參加組織部到歐洲的考察活動”
“組織部的活動怎會帶上她”
徐璃圓圓的大眼睛在他臉上掃了兩遍:“她沒告訴你”
方晟搖搖頭。
“有可能覺得不好意思吧。”她似乎話中有話。
“咦,跟組織部套近乎是好事,爲什麼不好意思”
“認識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嗎”
“韓青,當然認識,我的幾次履新都由他陪同,人品不錯,也蠻沉穩和持重。”
徐璃笑笑:“你很認可他嗎”
見她笑得古怪,方晟腦中騰起個念頭,失聲道:“莫非他跟範曉靈不錯,韓青的愛人幾年前患癌症去世,他始終沒有續絃,說是找不到合適的,又說自己崗位特殊,不願被人利用等等”
“幾個月前不知是誰將範曉靈介紹給韓青,因緣巧合兩人又在數次活動中碰面,韓青感覺很好,便主動約她見面。範曉靈這邊也是無可無不可,兩人接觸了幾個回合還算投緣,就這樣開始了相處。這不,上週組織部有去歐洲的考察活動,領隊就是韓青,他尋了個牽強的理由把範曉靈也帶上了,算不算以公謀私”
一時間方晟心裏酸甜苦辣百味俱全,勉強笑道:“組織部出國考察,機關事務管理局領導參與完全說得通;至於範曉靈的個人問題,之前我每次遇到她都反覆叮囑,如果能跟韓青在一起也是好事,值得祝賀。”
“是嗎”
“是的”
雖然如此,方晟還是覺得很不是滋味,彷彿牽掛的玩具被大人拿走似的,只能眼睜睜看着,卻無可奈何。
或許上午睡了會兒,午間激情之戰對方晟來說至少沒丟臉,該振作的時候振作起來了,進攻雖缺乏後勁也還湊合,因爲徐璃在歡愛的感覺和要求方面遠不如樊紅雨挑剔,只要達到應有高度,攀上愉悅而顫抖的巔峯便足夠。
攻至半程方晟實際上已有力不從心之感,然而想到當年雪山頂峯與範曉靈相擁、勾人魂魄的漁網秀,他突然燃起熊熊怒火,將身下徐璃當作範曉靈,加緊進攻節奏和力度,惡狠狠地想道:
我叫你跟別人好我叫你跟別人好
事畢,方晟全身散了架似的動彈不得,徐璃生性疏懶不象白翎、樊紅雨等人喜歡盤根問底,明知他今天發揮略欠不足也不想追究,蜷在他懷裏很快睡着了。
可惜這種慵懶的幸福只有不到一個小時,很快徐璃的手機響起,又是突然其來的公務活動,她沒有驚動方晟,輕手輕腳起牀梳洗化妝,在他額前親了一口匆匆離去。
舒舒服服睡到傍晚四點多,方晟暢快地伸了個懶腰想再睡會兒,手機響了,於道明打來電話說組織部那邊原則上同意招商局升格和增加一個副廳名額,具體操作要等韓青回來。
方晟連聲道謝,於道明似有話要說,想了想還是沒說掛掉電話。方晟猜他也知道範曉靈的事,不過堂堂常務副省長身份在電話裏談八卦有失身份,估計以後有機會還會當面提一下的。
此次省城之行算圓滿完成任務,方晟琢磨是不是約牧雨秋、芮芸、叶韻等人出來聊聊,着手部署下一步投資方向。
手機又響了,這回是樊紅雨打來的,話中帶着笑意:“什麼時候回來呀,我還在賓館呢。”
方晟暴汗:“你你沒去紅河上班”
“好容易逮着你,怎能輕易放過昨晚說好的三加一,一次都不能少啊。”說罷她便掛斷電話。
看着手機,方晟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