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
“但學生總要放學,學生總要考試,喜歡考試嗎?”
“喜歡。”
“你是優秀學生,考試總能取得好成績;現在,你放學了……站在校門口等你的是誰?”
“爸爸。”
“你喜歡爸爸,女孩子都喜歡爸爸;繼續向前走,前面等着你的是誰?”
“姑媽。”
“姑媽也很愛你,姑媽家住在附近嗎?”
“很遠很遠……”
“再往前就看到街坊鄰居了,你是大家眼裏的好學生,他們都熱情地衝你打招呼。”
“不喜歡。”
“所以你總是避開大路,從沒人的巷子繞回家,是嗎?”
“我不想回家!”
儀器各項數據再度飆升,琴醫生連連打手勢,欒教授見狀迅速回復起先的語速:
“我推開一扇門,前面有堵牆……我轉過一堵牆,前面有扇門……我在醫科大學檢查,檢查我的是琴醫生……”
如此反覆數遍,最後欒教授柔聲道,“門開了,我看到了琴醫生……”
夏豔陽慢慢睜開眼睛,果然看到琴醫生親切溫柔的笑臉。
“我……我好像睡了一覺……”
夏豔陽揉揉眼道,一看時間已過去四十分鐘。
琴醫生邊幫她清理線纜,邊漫不經心道:“是啊,儀器顯示你一直在做夢,腦波有劇烈活動跡象。”
“夢裏我總在巷子裏轉,沒完沒了的牆和門,總是走不出去……突然間推開門,我就醒了。”
指指四周儀器各種曲線和數據,琴醫生道:
“今天測試數據信息量非常大,我需要時間整理分析,大概中午前後會聯繫你下一步安排,好嗎?”
夏豔陽默默點了點頭。不知爲何,這會兒她感覺特別累,明明剛睡了一覺,卻只想着回賓館繼續睡,但別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夢。
一頁頁翻看催眠期間夏豔陽腦波及相關反應數據,欒教授臉色凝重,長時間沉吟不語。
“她……是不是自我保護和防範意識很強?”琴醫生問道。
“那倒正常,高智商高學歷羣體大抵如此,”欒教授道,“麻煩的是她在潛意識深處給自己設了敏感詞,稍有碰及就容易打破催眠狀態,這很棘手,等於戰場上穿了防彈衣的士兵,尋常子彈根本無法突破其防線。”
“真是前所未聞,她給我們出大難題了!”
琴醫生失聲道。
欒教授放下數據材料,看着儀器定定出神,隔了半晌道:
“我聽說過……多年前我有個學生參與軍方祕密試驗,課題就是研究一位被深度催眠的間諜,身份不詳。據他透露,間諜被催眠到大腦最核心部位的‘冰河層’,還在上面加了道禁制,令科研組束手無策。”
“後來呢?”琴醫生被深深吸引住了,好奇地問。
欒教授喟嘆道:“本來可以藉機鑽研探索大腦最精奧的祕密,可惜軍方急於瞭解那名間諜隱藏的祕密,冒險採取未經論證的最新前沿技術,結果導致腦部不可逆轉的物理傷害,整個人徹底廢了!”
“您覺得她也被加了禁制?”
“她屬於自我封閉的極端狀態,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心鎖’,”欒教授指着腦波活動曲線道,“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不願觸及的回憶不在‘冰河層’——那必須技術手段輔助下的深度催眠才能抵達,饒是如此,給我們造成的麻煩也不小吶!”
“大腦真是世上最神奇的器官。”琴醫生輕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