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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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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白奕顯然也是習以爲常,並不等她接茬就又兀自開口。

    “你猜的沒錯,如風他”他說着卻先是苦笑,像是揭人瘡疤一樣,極不自在,頓了頓才又繼續道,“他的確是西楚的皇室血脈,可是,他的生母卻並未葉陽皇貴妃”

    楚明帝共有八個兒子,自楚風之前的四個都是他還在太子之位時候的側妃所出,年歲稍長,若要論及莫如風這個年紀的,確乎也只有葉陽敏生下的那個孩子能與之匹配。

    “這是什麼意思”秦菁心頭一震,臉上也跟着露出震驚的神色,猛地回頭看向白奕,一臉的大惑不解。

    白奕迴避她的目光,脣邊雖然刻意帶了絲笑,卻明顯透着力不從心的苦澀。

    “你不是曾經問過我他一直糾纏於身的惡疾到底是什麼病嗎”他再開口,卻是不答反問。

    秦菁心頭一緊,下意識的脫口道,“他的病,和他的身世有關”

    白奕不置可否,只是神色幽遠的看着天際夜色繼續說道,“十九年前,西楚後宮備受楚明帝寵愛的葉陽皇貴妃和葉陽皇后同時有孕,明帝十分欣喜。後來十月懷胎之後,葉陽皇后提前臨盆,產下一子。但是那個孩子生下來卻是十分虛弱,隨侍的太醫診斷說是那孩子患有隱疾,是不治之症,夭折的可能性極大,而且即使是勉強保住,至多也活不過二十歲去。”

    秦菁的臉色白了白,試着開口道,“那個孩子是莫如風”

    她忽然想起自己初見莫如風時她問及他的病情時,那男子含笑的回答。

    他說:“生來就有的頑疾,沒什麼大礙”

    也記得他說“久病成醫”時候的淡然和灑脫。

    他的微笑,從來都是那般纖塵不染,有種恍惚人世的超脫和美麗。

    不知道爲什麼,再想起他淡雅素淨的笑容時,秦菁的心裏突然沒來由的刺痛了一下。

    白奕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似乎也是並不想要觸及這個話題,所以用迴避她的目光來掩藏。

    然後繼續說道,“一個生來體弱,註定活不過太久的孩子,尤其是在面前還擺着一個備受帝寵的葉陽皇貴妃時,葉陽皇后的野心就暴露出來了,她讓人隱瞞消息從宮外抱了一個健康的孩子回來。深宮重重,要瞞天過海做下這種事本來是不容易的,但是那時候因爲楚明帝一門心思全部撲在葉陽皇貴妃身上,反而讓她有機可乘,達成了這件事。後來爲了永絕後患,她”

    白奕說着,突然重重的嘆了口氣,目光中帶了種近乎晦暗的光影一閃而逝,“她讓人祕密帶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出宮。”

    他沒有再說下去,秦菁的心裏已經冰涼一片,什麼都明白了。

    “她要斬草除根”她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白奕能夠感受到她心裏的顫抖和翻卷的情緒,稍稍用力握了握她的肩膀,壓下她心裏的躁動。

    然後他用力的閉了下眼,繼續說下去,“當時葉陽皇后自認爲做的天衣無縫,但還是被葉陽皇貴妃洞悉此事,於萬難之中,她連夜出宮搶下了那個孩子,但是她自己卻因此而動了胎氣,後來生產的時候又遇上難產。那件事情之後,她便對宮廷種種心灰意冷,以假死之名帶了那個孩子離宮,隱世而居。葉陽皇后心有不甘,相繼處死了她宮中知情的一衆宮人,之後幾年又再先後下了四次手,但是俱都因爲因爲葉陽皇貴妃的袒護而沒能得逞。”

    這就難怪,當日自延慶殿上,莫如風對她會是那般冷漠而無視的態度。

    這世間可以有千般傷痛,萬般背叛,但最痛徹心扉,莫過於至親至愛之人擡手揮下的屠刀。

    正是因爲曾經身臨其境,秦菁便越發能夠理解那種心情。

    生而遭到親生母親的拋棄,甚至於,那個人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他活下去的。

    莫如風這一生所承受的究竟都是些什麼金尊玉貴的西楚皇子,這身世漂泊亦如浮萍般草屑不值

    他的微笑,他的淡泊,他的謙謙君子的氣宇和風度

    那是需要多麼強大的一顆心,才能維持住這麼一副毫無破綻的皮相

    秦菁捏緊了掌心,突然有些後悔她今日要這般固執的去剖開這些醜陋的真相。

    也難怪白奕難以啓齒。

    這對莫如風而言,是莫大的痛苦和傷害。

    這樣不堪的過去,但凡是誰,也都不會甘於奉到人前,供人觀摩評斷。

    秦菁心裏徹骨的涼,緊跟着冷笑一聲,“她應當是到了這會兒也不曾放棄這個念頭吧。”

    所以莫如風出現,他們之間所持的並非母子相認的溫情畫面,而是劍拔弩張的針鋒相對。

    也難得,莫如風那樣溫和的一個人會爲了設計一個人而決絕至此

    生而有疾活不過二十歲

    怪不得,他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毅然回到西楚,也終究是要落葉歸根的

    “他的病,真的無藥可醫嗎”心裏的那種感覺疼的鮮明,秦菁擡頭目光復雜看着白奕的眼睛。

    面對她殷切的注視,白奕心裏我有苦笑。

    他輕輕攬了她的肩膀入懷,用力的擁着,半晌才語氣瑟瑟的開口,“他患的是先天性的心悸之症,如果可以,也不會等到今天。”

    是啊,如果可以,事情又怎麼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面

    沒有人能爲他換一顆心,也沒有人能夠彌補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臟上面無盡的創口。

    他回到西楚,是因爲對這件事還心有不甘吧

    可大約也是因爲知道自己將要不久於世,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沒有去揭穿楚風的身世。

    榮華富貴,他那樣的人,應當看的極淡,但是親情骨血的缺失,纔是人生大憾。

    秦菁把臉埋在白奕的胸前,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即使他不介意,那麼就當是我們替他介意好了,就算他不屑於那個名分地位,但至少,有些人還是應該回到自己該有的位置上去的。”

    景帝的事情之後,她的情緒已經絕少有這般激烈起伏的時候了。

    似乎只要是觸及感情的事,她就總會有難以自控的時候。

    白奕小心翼翼的擁着她,心裏翻江倒海。

    他突然,有些後悔帶她出來走這一趟了。

    夜晚的風很涼,撫上肩頭,吹起他散落的髮絲,同時吹亂了狼藉滿地的心情。

    “外頭天涼,回去吧”半晌,他輕聲道。

    “嗯”秦菁點點頭,挽着他的臂彎,漫步於蒼茫天地間一步一步隨着他往回走。

    三日之後,兩軍再度交戰。

    一大早,梁明嶽安排了馬車護送秦菁和趙水月回內城暫避。

    秦菁沒有拒絕,命人簡單的收拾了行禮,就和趙水月一起離開。

    這一年間,大秦軍隊紮營的地方一直沒變,百名精兵護衛着馬車出營。

    行過一片山坳野地,秦菁百無聊賴的打開窗簾往外看去,赫然入目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古舊涼亭。

    脫了漆的柱子上“杳如黃鶴神童渡,紫氣東來仙人停”的詩句依舊還在,古道蒼涼,裏面空空如也。

    秦菁微眯了眼睛,慢慢回想起兩年前的這個時候,她確乎是也曾來過這裏一次。

    那日正當晌午,日光晴好,白衣翩躚的溫和男子打馬追上來,與她一路同行。

    那一路兇險,全是因了他的出現而變得安心。

    “殿下,您在看什麼”趙水月見她失神,就小心的湊過來,也跟着探頭往窗外看去。

    “哦,沒什麼,車裏悶得慌,隨便看看”秦菁收回目光,並不多言。

    “咦,這裏怎麼會有個亭子”趙水月奇怪道。

    “大約是供旅人歇腳用的吧”秦菁笑笑,端起茶盞垂眸飲茶。

    過了仙人亭會有一處三岔路口,一處回祈寧,一處直接通往回京的官道,還有一處是往山裏走,穿過那片荒野之地,就是西楚方面的關卡。

    秦菁閉上眼,默默的估算這一路上走來的行程,正在仔細的揣摩,冷不防座下馬車一晃,緊跟着外面傳來一個侍衛的怒喝聲,“有刺客,快護駕”

    “有刺客”趙水月勃然變色,趕緊往秦菁身邊退了退。

    外面隨着侍衛一陣慌亂的移步聲,並沒有預期之中的兵刃交接聲。

    秦菁卻是皺了眉頭,總覺得這動靜似乎是不太對。

    正在遲疑間便聽到那領頭侍衛的怒喝聲,“你們是什麼人,還不讓路”

    “閣下護送的可是榮安長公主的車駕在下與公主的舊相識,偶然路過,特來拜會”

    男子冷毅清涼的聲音傳來,秦菁忽而冷笑一聲,卸下了心裏所有的防備,一把推門探頭看去。

    ------題外話------

    又是五千,撞牆,話說這兩天我突然有種強烈的願望,想要火速結了這文,徵求一下你們意見,寶貝們還想繼續往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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