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世子是如何混進他們姑娘房裏來的!
他怎能這般無法無天!
關鍵是這要讓人給撞個正着,那他們姑娘真是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了。
春杏心亂如麻,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替他們姑娘想出萬無一失的好法子,來應付現在這個局面。
“別怕,你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便是。”
待春杏勉強收拾好情緒拉開房門出去後,林苑在原地站了會讓自己冷靜了下,而後轉身往牀邊這來。
晉滁正陷在馨香柔軟的被褥中,只覺得恍若夢中。不,便是在夢中,他也從未夢見他進了阿苑的閨房,還躺了她的牀榻,蓋了她剛用過的衾被。
柔軟的被褥中皆是她的清甜氣息。他置身其中,鼻間縈繞着她的氣息,只覺得心跳加快,醉魂酥骨,半邊身子都酥麻了起來。
林苑一把掀開被子的時候,晉滁恰擡眸看了過來。
細長的眸子尚帶迷離,目若桃花,瀲灩生輝,猶若帶着醉人的情波。
“晉世子,你怎麼能做出這等事來!”
立在牀邊的女子,又冷又冰的一句質問,瞬間將晉滁旖旎的情思澆滅了大半。
他猛地坐起了身,對着她咬牙怒笑:“阿苑竟然還敢問我?我倒也要問上一句,你應我的生辰禮何在?書信何在?我親自來索要了!”
林苑看着他不語。
晉滁呵了聲,怒意染了眸:“可是燒燬了罷!我滿心歡喜的將書信還了你,最後換來的卻是一堆灰燼,你當真是狠心。”
“你騙我阿苑,你騙我!”
林苑朝窗外的方向看過一眼,而後擡手掠了掠鬢髮。
“晉世子,你使勁嚷,使勁喊,最好把我院裏所有下人,可以的話把府上所有人都弄來,讓他們都瞧我笑話,罵我無恥。” 林苑直直看他:“到時候我就直接拿三尺白綾,死你面前可成?”
闖女子閨房終究是他理虧,聞言他氣勢弱了幾分。
“你莫說些話激我!大不了今個,我就直接拉了你入宮,請旨賜婚去。”
林苑深吸口氣,逼自己壓着火氣,而後看他道:“大概是我三哥沒跟你說清楚罷,那今日我就當面再說一遍。”
壓根不理會他驟然變得臉色,她直截了當的開口:“晉世子,我是真的覺得我們不合適。所以,散了罷。”
一語畢,晉滁勃然色變。
“哪個說要往你院子去的?”晉滁腳步不停,往長平侯府裏擡眼打量一週,細長的眸慢慢眯了起來,“你府上都有什麼好去處?帶我四處逛逛看。”
林昌翰駭的猛咳了數聲。
急忙將周邊下人都趕遠了些,他方挨近了些,又怕又急的小聲直勸:“世子爺,這個使不得……”
晉滁掃他一眼,不虞道:“怎麼,這就是你們長平侯府的待客之道?帶客人逛逛林子花園的,也使不得?”
林昌翰大呼口氣,擡手連連擦着額上虛汗。
“使得使得,逛園子自然使得。來,世子爺,咱這邊走。”
晉滁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那些下人,而後收了目光,擡腿朝林昌翰指示的方向大步而去。
碧雲天,秋色正好。明媚的陽光穿透金黃的樹葉灑落大地,輕輕搖曳着淡淡圓圓的光暈。
三姑娘的院裏,一派祥和寧靜。
守門的下人倚靠在門邊打着瞌睡,粗使僕人在忙着修剪樹葉花枝,膳房的婆子蹲在地上洗米擇菜,幾個體面的大丫鬟們則搬着繡凳坐在廊下,安靜的做着針線活計。
圍牆邊似有如無的傳來細微的枯枝踩踏聲。
因隔得遠,聽得也不太真切,守門的下人也沒太過注意。畢竟這個時節,鳥雀多的很,時不時出來覓食的鳥獸們發出些細微的聲響,都是尋常。
三姑娘的臥房,薰香淺淡,青色紗簾靜垂。
因爲天氣漸涼,窗邊的編藤榻就撤了下去,改爲放置一方梨花木桌,擺放了個顏色素雅的花瓶,裏頭插着幾株含苞待放的菊花。桌面上則鋪着幾張澄心紙,用端硯壓了一角,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些字跡,瞧起來像是些讀書心得。
將垂在窗邊的青色紗簾撥到一旁,便能見到對面的紅木梳妝檯。菱花鏡,首飾盒,胭脂水粉面花,四處可見女兒家的痕跡。
再往裏走兩步,便能見到挨近牆邊的一方描金拔步牀。雕花柱架前垂落了淡青色的金繡軟帳,裏頭錦繡堆疊薰香清雅,衾被中勾勒出個嬌軟的身段,影影綽綽。
紗帳朦朧,可那枕邊散落的烏髮,滑出衾被半肩的絳綃縷薄,還有薄衾下隱約可見的嬌軟身段,卻讓人心猿意馬,甚至憑空生出無限清晰的遐想來。
林苑這一覺睡得香甜。
陶氏體諒她昨個受驚過度,因而特意囑咐了,今早上不必早起去她那請安,讓她多睡會好生歇着。
春杏自知她家姑娘昨個心神俱疲。想着今個既然不用早起去問安,便也不會特意去叫醒她家姑娘。
於是林苑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是被來自窗邊的輕微響動聲弄醒的。
先前只當是春杏進來,在窗前整理書桌物件,她本也還是睡意朦朧之態,便也懶得睜眼,就任由那邊去了。
可待過一會後,待那踩得極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她便隱約覺得不對勁起來,總覺得‘春杏’的舉止有些異常。
“春杏?”軟糯含糊的細語呢喃了聲,林苑就勉強睜了睜眼,掌心撐了身下褥子擡了身。
“幾時了……”素白的手撥開牀帳,她揉了揉眼猶帶睏倦的往來人方向望去。
四目相對,下一瞬,她駭吸口氣,迷離的雙眸陡然睜大!
林苑驚得滯在當處,簡直懷疑自己尚在夢中。
而對面之人懵了似的站那看她。目光直直的盯着,一動不動的杵那,好似魂都沒了。
林苑猛地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眼衣不蔽體的小衣兒膝褲,臉色驟變。
刷的下將牀帳拉上,她手指抓過薄衾嚴實蓋過自身,猛一轉頭衝他咬牙忿聲:“你瘋了嗎?你是不是瘋了!”
晉滁口乾舌燥的僵直在原地,只覺得氣息火燙,張了張嘴竟是連半個字都發不出來。
此時的他滿腦子都蓉帳香殘,雪膩酥香,除此之外再裝不下其他,連此行來興師問罪這目的,都給忘了一乾二淨。
“姑娘?姑娘您醒了嗎?”
外頭傳來的問聲讓林苑面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