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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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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昌二十年十一月初二亥時, 叛軍攻入皇宮,至此意味着前朝廷徹底覆滅。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內,紫禁城裏進行了一撥大規模的清算。

    願意歸順新朝廷的官員, 大多被放過一馬,甚至其中有些官員可以繼續留任,不會被剝奪府上的權勢富貴。可亦有些寧死不從的剛烈臣子,慘被殺戮, 闔府被抄家問罪,甚至被夷三族, 九族。

    還有些潛逃在外的罪臣及其家眷,則被逮的逮, 殺的殺,關的關。京城內外, 一片風聲鶴唳。

    長平侯府是個例外。

    作爲符家的親家, 本該被清算;可府上三奶奶楊氏與鎮南王妃同出一宗,之前闔府又力保下了她,長平侯府此舉這又無疑是有功。

    新朝廷對長平侯府的態度也極爲曖昧,既沒說清算,卻也沒說放過。

    只派了數百黑甲兵圍住了長平侯府,將闔府衆人圈禁其內,任何人不得出入。

    府上等人焦慮異常。楊氏頻頻託門外兵士朝宮裏遞貼子,希望能入宮探望王妃。

    鎮南王妃及其幼子當日並未命喪城頭,全賴朝中有投機官員, 暗中指示守城副祭旗的時候刺偏了些。母子二人這方僥倖留得條性命來。

    對於長平侯府楊氏的拜帖,鎮南王妃沒回應卻也沒駁回,對外只傳與幼子在宮中養傷,不便見客。

    十二月初一, 是欽天監算出的良道吉日。

    鎮南王登基,立國號爲晉,改元建武,稱元年。

    同年,立長子晉滁爲皇太子。冊嫡妻楊氏爲皇后,封幼子晉辰爲陳王。

    御書房內,在與新任的太子定好功臣封賞的名單後,聖上晉遜突然擡頭問他:“皇后前日想向朕討個情,是爲那長平侯府的。你如何看?”

    晉滁當即稟道:“敕賞封罰,當以功過來定。兒臣以爲,按朝廷章程來辦即可。”

    “說的也是。”

    接過大總管王壽遞來的解渴溫茶,聖上大灌了口。

    “對了,好像那罪臣符居敬的家眷可還在牢中?”

    聖上似只是不經意的一問,晉滁卻也面無異色,只頷首應是。

    “可還惦記?”聖上挑眉問:“似乎記得昔年你求之不得來着。”

    “父皇也說是昔年了。”

    聖上擡眼看他,鳳表龍姿,雙目如潭,一身團龍的皇太子絳羅紅袍,愈發襯的他俊朗無匹,貴氣逼人。偏那額上突兀的疤,那般醒目又刺眼,任抹了何等祛疤良藥都難以消除。

    這般的恥辱不會輕易忘了罷。

    “即便如此,那就不必留她了。去砍了罷。”

    晉滁立於原地不動,只半闔眸道:“父皇既恨符居敬,又何必如他的意。”

    聖上捋須頷首:“這倒也是。還是充入教坊司吧,想必那符賊泉下聞之,也能氣到生煙了。”

    待太子離去,王壽躬身又給聖上續了杯溫茶,笑道:“老奴瞧着,太子殿下似是還多少惦記着呢。”

    聖上灌口茶,道:“一婦人而已,由他。”

    說着,又笑了聲:“王壽,你不懂,要朕當真砍了她,那太子纔會永久的惦記着。”

    一個男人長久惦記着一女人,要麼是沒弄到手,要麼就是沒弄夠。

    推案起身,聖上朝外走去,邊走邊問王壽鳳陽公主的事。

    王壽道:“鳳陽公主自也猜着了幾分當日真相,如今想必是恨毒了奴才了。”

    “沒事,有朕在,她奈你不得。”聖上道:“若再鬧,那看來就是新選的駙馬不如意了,你去將那沒用的卵禍當她面宰了,想來能安分好一陣。”

    王壽躬身應是。

    晉滁踩着雙頭舄大步流星的往宮外走,上了馬車後,就直接令人往大理寺獄的方向去。

    田喜知他心情不虞,一路上自是不敢吭聲。

    自打攻入紫禁城以來,他們殿下每隔三五日必會去那大理寺獄一趟,而每每這時,殿下心情必然不佳,他們這些隨行伺候的自要謹言慎行,省的這檔口惹了殿下眼了。

    大理寺卿恭敬的將這太子殿下迎到了關押重犯的地牢中。

    踩着雙頭舄,晉滁從高高的臺階下來,不動聲色的走過地牢昏暗潮溼的通道,來到最裏面那褊狹陰森的牢房中。

    他沒有讓人開鎖,只是隔着重重的柵欄,藉着壁燈微弱的光,平靜的看向牢房裏的人。

    裏面的人蓬頭垢面,身上頭上沾着稻草,此時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懷裏還抱着一堆攏起的稻草輕搖着,時不時嬉笑或大哭兩聲,似是瘋了。

    此時此刻那散發着腐黴的監牢裏,那懷抱着稻草嬉笑哭泣的瘋婦人,再也不見昔日的半分模樣。

    “給她收拾乾淨,送去教坊司。”

    說話這句,晉滁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建武二年的新春,是在改朝換代中度過的。

    朝廷忙着論功行賞,封候拜將,百姓則忙着適應新潮新氣象,忙着唏噓京城那些一夕間覆滅的王公貴族,又忙着羨慕那些一夜間崛起的新貴。

    至三月,新朝的敕賞封罰皆已完畢,朝廷秩序正走向正軌。

    “多謝娘娘說情,長平侯府才能就此保全。”

    坤寧宮中,楊氏俯首叩謝,感激涕零。

    皇后咳嗽了幾聲,而後擡手將她虛扶起。

    “自家姑侄,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來。日後,你也不必喚我娘娘,直接喚我姑母便是。”說着,忍不住拭淚:“楊家滿門,此後也僅有你我姑侄二人了。”

    想起慘死的爹孃兄弟,楊氏也忍不住悲哭起來。

    姑侄抱頭痛哭一陣,皇后擦了淚,道:“好在聖上感念長平侯府保你一命,所以格外開恩,未削你府上的爵位,只是林侯爺的官職卻是降了。”

    楊氏道:“闔府人的命能保住就已經是千恩萬謝了,又哪裏敢奢求其他?如今還能保住爵位,公爹還能繼續爲官,已經是承天之幸。”

    重新坐回鳳榻前的繡椅上,楊氏這時想起另外一事,又遲疑的問道:“姑母,之前與您說的我家三姑奶奶那事……”

    皇后擺手嘆道:“你所求的這一事,怕是辦不到了。”

    楊氏一驚。

    皇后解釋道:“你是不知,聖上恨毒了那符御史,又焉能輕易饒過其家眷。你聽我一句勸,此事莫管了,你待你家那三姑奶奶也算仁至義盡了。”

    教坊司坐落在京城牌樓南邊的衚衕裏,隸屬禮部爲官家妓院,供奉權貴皇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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