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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前世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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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感情是掩飾不住的,即便嘴上能忍住不說,可眼眸裏流露出的灼熱還是不可避免的將人出賣。

    沈夫子覺得,一定是那日酒後他不加掩飾的灼熱目光,暴露了他的心??。一直以來,他從來都將自己的心??掩藏的很好,唯獨那日逢春的慶功宴上,他聽了村婦的幾句戲語,心頭髮熱,就沒忍住多喝了幾杯。

    那日他的失態她定看在眼裏,以她的聰慧,只怕是察覺了幾分他的心??。否則,也不會自打那日慶功宴後,就漸漸的與他疏遠了起來,雖不明顯,可話裏話外的客套他??如??聽不出來?

    他也明白了,她這是在無聲的委婉拒絕他。

    心頭好似被澆了盆冷水,大熱的天裏,卻讓他感到冷的難受。

    “夫子?夫子您怎麼了?”

    清早過來學習的逢春,見到素來早起的夫子此刻竟昏昏沉沉的躺在竹榻上,不免驚呼了聲,忙上前查看。

    沈夫子隱約聽得耳邊誰在喚他,可意識昏沉,想睜眼卻覺眼皮有千斤重,始終無法撐開。

    木逢春摸了摸他夫子額頭,那燙手的溫度??即令他大驚失色。遂忙起了身急急往外走邊走邊在朝隔壁大喊着:“娘,娘您快來看看,夫子他生病了!”

    沈夫子意識再次迴歸時,睜開眼後見到的,就是她背對着他的方向,正拿着藥杵搗藥的畫面。

    “夫子醒了!”

    一旁煎藥的逢春見他醒來,不免驚喜的呼了聲。

    聞言,她趕忙回頭朝他的方向看來,而後擱下手裏的藥杵藥罐,急忙朝他的方向而來。

    微涼柔軟的手背貼上了他濡溼的額頭,帶來股絲絲的清涼。緊接着指腹又搭上了他的脈搏,片刻方鬆開。

    “燒退了。”她道,語氣帶着鬆緩,顯然是鬆了口氣。

    見他的眸光難以自控的在她面上追逐着,她遂不着痕跡的微微避過身子,不失禮數的笑??:“夫子這是着了急熱了。不??好在如今燒退了,您再喫幾服藥下去,好好養養身子,等幾日就能大好了。”

    沈夫子見她疏離客套,俊秀的面上不由浮現苦意。

    “謝謝……勞您費心了。”

    林苑客套笑回了句應該的,而後又囑咐了逢春注意煎藥的時間,便轉身去拿了搗藥罐,就告辭離開。

    “木,木娘子!”

    在眼睜睜的看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門口時,他終是沒忍住心中的驚慌,焦急的用力撐起了身體,朝她的方向喚了聲。

    話一出口,他方驚覺自己失禮,頓時緊張的無措。

    林苑的腳步滯住。在短暫的遲疑??後,她轉??身來,卻未先看那沈夫子,而是看向逢春的方向,囑咐??:“逢春,你先搬着藥爐出去煎藥,我與你夫子有些??情要談。”

    逢春雖覺得此刻屋內的氣氛好似有異,卻也未多想,哦了聲後,就搬了藥爐去了院子。

    林苑的目光就移上沈夫子的方向。見他故作鎮定,可難掩俊容上緊張到發白的面色,心下不由暗歎幾聲。

    她本不想擺在檯面上說,可瞧他如今模樣,也不知是沒懂她的那些暗示,還是心存着希冀不肯放棄,如此這般情形下,她不說也得說了。總得將她的態度與他??明白,也省的他遲遲留有幻想,給雙方都帶來困擾。

    “木娘子你,我……”沈夫子語無倫次了瞬,平日裏對着衙門官員都能侃侃而談的他,唯獨對上她卻幾番失語。

    最終,他還是咬牙逼下了自己的緊張與無措,逼迫自己對上她投來的視線,??出深藏胸中那令人難以啓齒的話:“木娘子,你是知我心意的罷,我……恕我厚顏,心悅於娘子。”

    正在斟酌着要如??開口的林苑,突然聽他這般說,微微愕然。作爲時刻遵守君子之禮的夫子,此刻頗爲直白的說出這番話來,只怕是用盡了所有勇氣。

    “恕在下孟浪了。”他見她靜立那不言,不免苦笑:“只是我怕若此刻再不將藏在心裏的話說出來,木娘子怕是再給我吐露出口的機會了。”

    林苑回????來,看他輕嘆道:“沈夫子,你也應看出來的,我無心再嫁……”

    “不,木娘子你誤會了,我將這話說出口,並非是要你來承諾什麼,或爲我改變什麼。只是想着,既然你已看出了我的心??,倒還不如由我將話說開了,也省得木娘子左右猜忌,對我生了嫌惡的心??。”

    話既已起了頭,他反而能放鬆了些,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也就順利了:“人心最難控,縱使我也不想給木娘子帶來困擾,可心之所向卻不由我來操控。喜歡木娘子是在下的??,不敢求您有所迴應,只是望您能如從前一般待我便是,莫要因此而冷漠疏遠我。”

    他面上泛起苦意:“這些時日木娘子的避而遠之實在讓我難受,只覺天地昏暗,人生竟似沒了意趣。”

    活了這些年,他從來不知爲一人牽腸掛肚是何等滋味。如今算是嚐到了,那是喜怒哀樂全牽她一人身上,那真是她對他笑,他便喜,她對憎他便哀。

    林苑微怔??後就沒再說什麼,只答應了日後不再會疏遠他。

    悶熱的炎夏走過,很快迎來了天朗氣清的秋日。

    八月十五這日,前半夜宮裏頭舉辦的中秋宴剛散,這後半夜,坤寧宮的殿前就傳來悲痛哭喊聲。

    韓芳渾身發冷的縮在兩層厚厚的衾被中,聽着自大殿外傳自耳中的帝王哭聲,只覺渾身汗毛倒豎。

    她不知聖上??殺了誰,是又殺了哪個宮妃,還是殺了林家的人,她不知。可能清楚知道的是,他肯定是又殺了人。

    自打那日聖上在長平侯府的靈堂上撞見她,隨後毫無徵兆的召她入宮,還力排衆議破例封她爲後,已然過去了三個月了。

    自打她入宮那日起,聖上就賜了她姨母的衣物給她,令她每日必須穿上,甚至還賜了姨母的名諱予她。

    她心裏大概猜得到,聖上是將她當做了姨母的替身。

    可怪異的是,他卻從不肯踏進她的宮殿半步。

    她與他唯一的接觸,就是如此刻般,每每在他殺了人,大概心緒難平時,他跪坐在坤寧宮前,捶地大哭。

    “阿苑,你解脫了嗎?解脫了嗎?”

    “阿苑,阿苑你別走,你救救我……”

    “阿苑,阿苑!”

    外面帝王的哭聲悲痛欲絕,可殿內的她卻聽得毛骨悚然。

    她趕緊將厚厚的牀帳悉數放下,縮進被子裏死死捂住了耳朵,嘴裏不斷念着佛經,逼迫自己不去聽不去想。

    可在這樣死寂的夜裏,她依舊還是能聽見那似痛恨又似無望的哭聲,依舊還是會忍不住的去想,今日被那發瘋帝王手刃的,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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