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林良娣出事那日,正是皇孫慶生??事,再結合世俗傳言,他很怕太子鑽了角尖,認爲是皇孫剋死了親孃。
若太子真是因此而遷怒皇長孫,那皇長孫的前程,堪憂啊。
晉滁再一次的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冷汗,雙拳攥近骨裂。渾渾噩噩盯着漆黑的帳頂許久,頭部兩側開始突突跳了起來,劇烈的錐痛猶如重物擊打,難以忍受的痛讓他面色扭曲起來。
“來人!”他一手捂頭,一手猛撕過帷幔,朝外喝令:“速端藥過來!”
田喜在偏殿隱約聽得外頭的動靜,豎耳細聽,似乎是從主殿那邊傳來,就剛忙招來奴才來問。
“是殿下的頭風症又犯了。”那小奴才??慌的小聲說,“那熬夜的奴才沒能按時將藥端過去,被太子爺讓人給拖出去打,背都打出了血來。”
說到這,小奴才瑟縮了下,??有慼慼焉。
田喜無聲嘆氣,找出傷藥遞給了那小奴才。如今他已不是太子爺身邊長隨的奴才,這種??況輪不到他插嘴,況如今他也不敢勸。
太子爺頭風症的厲害,想當初他跟隨太子爺的那些年可是親眼見過的,每每發??時候,那是痛不可當,想太子那般風姿卓絕的人物,發??起來神色都極爲可怖。後來在遇上林良娣後,大概是心結已解,胸中暢快,那頭風症竟奇異的不治而愈。
想來那林良娣大概便是那太子爺的藥了,如今藥沒了,病自是又來了。
在林良娣去後的第二月,太子爺就舊疾復發了,隨着時日愈久,發??的就愈發頻繁,人也愈發暴躁起來。
在他看來,當年的太子爺尚能自控幾??,可如今……
這一夜,主殿喧譁了半宿,直至太子爺靠藥物緩解了頭痛再次入睡,方再次平靜了下來。
遠在惠城的林苑,則用了這半年時間休養身體,考察好南下的路線,又挑選好了靠譜的商隊,按例交了些銀錢後,就於九月初的時候,隨商隊一同南下。
她對外說是南下尋親,這一路上也沒人懷疑她的身份。怕容貌打眼,早在入住惠城的第一日,她就去買了草藥熬製了藥水,塗黃了周身皮膚,頭髮也弄的枯黃,加??面上再用胭脂水粉仔細裝扮,放在人羣乍一看,就一普通的中年婦人,倒也不起眼了。
因爲是商隊,行的是倒賣的買賣,需要在不同的城裏收些乾貨,所以此行走的是陸地,行程就會慢些。
此行的終點是江南。據商隊的人說,若快的話年前就能到,慢些那得來年了。
林苑算了算,這時間也成,在江南待上一兩月緩一緩,歇息過後,恰能趕上來年三月春暖花開的時節再行出發,然後取道直通蜀地。
蜀地。
想到蜀地,她既激動,可亦有些惶然,她不知道,當年兵荒馬亂離京的他們,是否如他們所願般,安然到達了蜀地?
建武??年初冬,陳王黨派心頭的不免預感得到了印證。朝堂??上跪着的老婦,嘴裏說出的話,讓偌大的朝堂鴉雀無聲。
朝堂上不乏經歷兩朝的老臣,自有能認得出來堂下所跪之人的。那竟是那故長公主、懿德皇后昔年身邊最信任仰仗的宮女,雲姑。
雲姑在故長公主病逝後就不知所蹤,有人說她殉主了,有人說她出家了,亦有人偷偷說她是被當今給殺了的,總之衆說紛紜。可這一別二十多年,還當真是沒有人再見過她,衆人也皆當她人早沒了,焉能想到二十多年後,竟這般突然的見到了她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