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
“說起七情六慾,昨日酒宴上我被拉着喝酒,后土娘娘的七情化身是不是也來了?”
“對呀,七情過來了一趟,看你被一羣大老粗拉着灌酒,沒能說上話。”
鍾姐笑道:“也無妨啦,你又沒走遠,離着這麼近。”
李長壽笑道:“改日還是要去謝過後土娘娘和七情,她們真的幫了大忙。”
“咳,咳咳!”
“還要多謝鍾大姐,力挽狂瀾,給了我去均衡天道的可能。”
“這還差不多。”
鍾姐頓時笑眯了眼,剛想吹吹牛,突然察覺到有道流光朝此地飛來,立刻道:“先不打擾你了,回頭咱們再聊。”
李長壽含笑點頭,剛想坐起身來,那道流光落在丹房前,化作一道略顯嬌小的身形。
嗯……嬌小二字形容前任臨天殿聖女,怕是有些不妥。
“嘻嘻,哈哈,嘿嘿嘿。”
酒玖一陣眉飛色舞,目中滿是促狹。
李長壽笑道:“笑什麼。”
“小師侄有出息了哦。”
酒玖揹着手跳了上來,李長壽淡定地挪開視線看向了一旁的水池。
酒玖此時已習慣了臨天殿聖女的裝束,一襲黑紗裙、含羞惹人憐,眉目盈盈笑、顧盼暗香斂。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眨了眨眼,問:“那個,你不會趕我走吧?”
“說什麼呢,”李長壽嘆道,“這小瓊峯還不是師叔你的後花園,想去哪誰能攔得住你?在這住下吧,想去哪、想做什麼,都是隨你的。
以後想去轉轉就帶上我的玉牌,三界都可去得,混沌海中遇到先天神魔也能震他們一震!”
“真的假的?”
酒玖眨眨眼,“我喝酒多你可別騙我。”
“有一點點誇大的成分,”李長壽含笑對着側旁一點,點出了一隻蒲團。
他道:“坐下歇會兒吧。”
“這個,突然間還有些怪不適應的。”
酒玖擡手理了下耳旁的髮梢,聲音越說越低,“那、那我回度仙門一趟,把我閣樓搬過來……你當初做的陣法還在……
我、我先回去了。”
言罷轉身跑了兩步,又扭頭瞧了眼李長壽,“糖豆丹?”
李長壽笑道:“神仙醉。”
“大份的!我要大份兒的!”
“是,弟子遵命。”
李長壽有氣無力地應了句,酒玖卻是得意的一笑,趾高氣昂、神采奕奕,帶着那極大的罪惡,召出誅邪如意劍、踩着大葫蘆飛天而去。
道庭之主的師叔,也算是洪荒老資歷了。
小師叔。
李長壽笑了笑,心底也沒什麼奇怪的念頭。
當年小瓊峯最落魄的時候,能來小瓊峯上的只有這位師叔,自己與忘情上人一脈自是有割捨不開的牽連。
以後這裏就會是洪荒的聖地,寸土寸金的說。
看一眼還在地下密室結界中熟睡的雲和娥,李長壽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駕一朵白雲朝靈湖草屋而去。
靈湖之中空空蕩蕩,靈獸圈中冷冷清清。
李長壽此時纔回過神來。
感情,前幾日仙宴上用的食材,都是他小瓊峯提供的?!
這個熊伶俐,還天天自吹是小瓊峯靈獸們最好的夥伴,回頭立馬扣工資!
到了草屋前,李長壽在自己的草屋中轉了轉,又去了師父的草屋。
牌位一塵不染,香爐香灰滿溢,顯然靈娥平日裏沒有倦怠,經常過來照看。
點三炷清香又叩首三次,李長壽看了幾眼牌位上的名號,轉身去了屋外。
金丹震動,仙力將這草屋包裹、封禁;李長壽又招來兩枚控制小瓊峯大陣的玉符,將這草屋落去了山體中。
注視着四面淺草包裹的石面,他久久不能回神。
‘長壽……’
“嗯?”
李長壽扭頭看去,所見只有湖畔垂柳,還有那波光粼粼的湖面。
有個老道似乎就站在湖面上,又隨着清涼的微風,悄然消散。
李長壽笑了聲,撓撓頭,駕雲趕回丹房。
靈娥和雲霄已是醒了,此時撐開了仙力結界……還是李長壽看不透的仙力結界。
他自然懂,這是道侶害羞了。
身爲一個過來人,他自然是要照顧好兩人的情緒,這時候最好表現出無微不至的關心,以防她們對未來產生什麼消極的念頭。
李長壽親自動手,準備了一份茶點、沖泡了一壺醒酒的仙茶。
不多時,兩縷雲霧自地下密室飄出,化作兩道衣着相仿的仙子,各自挽起長髮,或是明媚照人、或是欲語還休。
雲霄倒是落落大方,主動拉着靈娥向前,對李長壽溫柔笑着。
靈娥開口就是一聲:“夫、夫君……”
蓬!
頭頂煙霧瀰漫,丹房瞬間告急!
李長壽:……
三人親近一陣,卻見十數道流光飛回鯤鵬祕境。
金鵬背上,龍吉公主帶着自己的小小行囊趕來,自是要在小瓊峯上常住。
雲霄拉着靈娥去隔壁峯上找瓊霄、碧霄,多少有些狼狽而逃的味道。
李長壽笑眯了眼,在丹房前等龍吉前來。
玉帝陛下的女兒就是不一樣,身有正神之位,天庭自由來去。
“師父!”
龍吉甜甜地喊了聲,好奇地打量師父的變化,又紅着臉蛋、抿着嘴脣低頭向前,將一封信捧給李長壽。
“師父,有琴元帥託我帶過來的,此前她去了酒宴上,師父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哦?”
李長壽將信封接過,難得還是用的紙張。
打開信封,抽出信紙,李長壽逐字逐句看着,嘴角露出少許微笑。
【師兄敬啓:
承兄之德,衆生無損,天地清明,三界歸於秩序,天道再無私慾。
每每思及師兄爲生靈之舉,玄雅心感慚愧,自覺遠不能及。
昔日度仙門得幸爲師兄所識,北洲一行得師兄諸多關照,已知師兄非尋常之輩,有經天之才。
玄雅猶記師兄自言與女子不可相觸之疾,時玄雅無知,故意觸碰,爲師兄增添諸多麻煩。
而後想起此事,雖感歡樂,心不安矣。
時師門遭劫,師兄挺身而出,卻不貪功勞、不增聲名;玄雅其時不知師兄之志,尤感羞慚。
往事依如前景,玄雅從未忘卻。
玄雅心幕師兄久矣,知無從與師兄相較,故未敢提及。
今日以信告之,既求心安且寧,也求師兄勿忘玄雅。
師兄不必回信,玄雅已不在天庭。
五部洲已無太多妖魔之患,玄雅於天庭只剩清閒之職,故決意辭官歸野。
一劍一人於三千世行走,遇不平之事則伸天庭之義,遇不公之事,則行正義之舉。
若能相救一人,玄雅自感無憾。
若玄雅他日心神疲倦,再無力奔波,不知可否在師兄身側求得一草廬而居,終日守望,以此爲盼。
玄雅。】
“有琴師妹……”
李長壽將信疊好,放回信封,鄭重地收入袖中。
“龍吉,你可有去天庭的傳信玉符?”
“有的師父。”
“讓天庭幫我散個消息,務必要讓玄雅聽到,”李長壽緩聲道,“就說,隨時回來,不必擔心……算了,就說隨時回來就好了。”
“哎!”
龍吉答應一聲,翻找出一枚玉符,又問:“師父,還有其他要叮囑的嗎?”
“無了。”
龍吉纖指翻飛,玉符迅速破空而去,趕去了離着此地最近的天庭駐兵之地。
“對了師父,您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
龍吉小聲道:“太清老爺要把太清觀搬來鯤鵬祕境了。”
“啊?”
李長壽眼一瞪,“真得假的?”
“真的,”龍吉道,“大法師好像被喊回去了,這事是文淨阿姨告我的。”
“別喊阿姨,”李長壽隨口道了句,“喊她女王大人。”
“嗯?”
“咳,我也要做點準備,歡迎老師入駐鯤鵬祕境,”李長壽笑道,“稍後我就去師兄的峯頭收拾收拾,給老師騰個地。”
龍吉禁不住掩口輕笑。
她將行囊放在一旁,在李長壽的示意下,坐在側旁的蒲團上,小聲問:“師父,弟子其實不是很明白最近天地間發生的事。
您能跟弟子講講嗎?
這天地似乎變了許多,又似乎什麼都沒變化。”
“這有什麼好說的,就是一些打啊殺啊之事。”
李長壽眯眼笑着,躺在躺椅上,享受着此刻的恬靜,以及那種誨人不倦、好爲人師之樂。
他笑道:
“徒兒你記住,無論這天地如何演變,能得勝者沒有其他妙訣,說來說去也不過四個字。
以人爲本。
縱觀之前,眺望後世,時空交替彷彿只是爲了闡述了一個道理,那是一切之始,也是一切之終,蘊含了一切之真意,又蘊含了一切之終點。”
“師父,那是什麼?”
“道,法自然。”
……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