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眼前一亮,卻是發現孔宣的反應,有點女子的模樣了。
開始定陰陽了?
大法師又問:“始鳳前輩如今可安好?”
“母親墜入不死火山後,只有殘餘靈念留存,”孔宣面色一黯,“而今世間,鳳族已是近乎絕跡,我此行外出的目的,便是點化靈禽、入我鳳族。”
玄都大法師沉吟幾聲,道:“此事交給長庚就是。”
正切菜的李長壽撇嘴聳肩,預計孔宣的下句話,肯定是對自家師兄感恩戴德。
“多謝你了,兄長。”
孔宣嘆道:“你救我、助我,我卻也不知該如何報答。”
大法師笑着擺擺手,“長庚力所能及之事罷了,不必言謝。”
“喵~”
旁邊被文淨道人附身的小花貓,此時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玄都大法師扭頭看了過來,這小花貓立刻在座椅上坐好,寶石般的兩隻大眼閃爍着少許亮光。
“道友此時不能說話嗎?”大法師溫聲問着。
“能……能的,”小花貓口吐人言,聲怯怯、意遲遲,禁不住用貓爪捂住嘴角,“大法師您與客人聊天就行,奴家在旁聽着。”
大法師含笑點頭,但孔宣卻有些坐不住了。
客人?
孔宣淡然道:“我見你本體似是一隻血蚊,爲何能入人教之內?”
大法師剛要解釋:“這其實是……”
文淨道人已是回話:“不巧奴家化形時生的貌美了些,水神大人見我有幾分姿色,便想着讓奴家入人教,今後服侍大法師。”
大法師疑惑不解。
是,這麼回事?
“哦?”
孔宣面容瞬間冷了下來,目中神光綻放,似是看到了文淨道人化作人形的模樣,輕哼一聲:
“此事若是真的,我當真要說一說長庚了。
外相不過由心生,太清乃是天地間少有的聖人道承、修道妙境,豈能讓太過嫵媚、跟腳不明的女子出入太清之地,這豈非壞了太清的名聲?”
“喲,”小花貓嗓音有些發嗲,“還壞了太清的名聲。
水神大人乃是聖人老爺二弟子,又是天地間一等一的智謀星,更是天庭玉帝陛下最信任的仙神,三教之中各有大能擁護。
您雖是鳳族話事者,天地間有數的大能,但說教訓就要教訓,是否有些託大了呢?”
孔宣皺眉凝神,此時竟說不過文淨。
這也是理所應當,畢竟孔宣與人鬥法,話不過三句就是:
‘五色神光!
刷、刷、刷!’
文淨道人出身血海,又加入西方教中做了陰暗中的一把利刃,什麼場面沒見識過?
此時言語擠兌,不過是初顯的功力。
若非孔宣實力太強,文淨道人更刺耳的話都能回敬。
孔宣哼了聲,竟直接道:“我算是長庚的同輩長者,如何不能教訓?”
文淨道人輕笑了聲:“但我怎麼聽說,水神是聖人老爺二弟子,您是哪兒的同輩長者。
您剛纔不也說了,不過是大法師的好、友。”
孔宣瘦眉緊皺,一時間竟無法辯駁。
第一回合,文淨道人勝。
但大法師在旁沉吟幾聲,正色道:“孔宣算是我爲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雖非道門弟子,卻是始鳳之後,教訓長庚的資格還是有的。”
孔宣聞言,當即揚起下巴,坐姿都直挺了許多。
第二回合極快分出勝負,孔宣依靠裁判黑哨,奪回一城!
小花貓目露不甘,攥着小拳頭作勢要繼續猛攻……
李長壽心底,塔爺、尺哥、圖老大看戲看得歡樂,也在討論哪個更配大法師一些;
寶物們若是能化成人形,八成是要搬個小板凳、磕點小瓜子,論一論道門大師嫂的資格。
正顛勺的某天庭普通權神心底輕笑了聲,決定多做幾……十個菜,避開那裏的旋渦。
寧鬥西方百地藏,不入此間修羅門。
後堂中,孔宣一句‘不知何時能去兜率宮中拜見聖人’,掀起了第三回合的論戰。
大法師也不知是真的對此事不感冒,又或是完全沒往其他方面想,此時雖察覺到了文淨道人與孔宣之間的‘針鋒相對’,但並未意識到原因爲何。
故,大法師只是含笑聽着,沒有去滅火,全當看個樂。
一來二去,李長壽不由在心底問太極圖:
“師兄是真的不懂這些,還是故意如此,在下一盤大棋?”
圖老大的靈覺帶着幾分譏諷,笑道:
“還下一盤大棋,大徒弟安排人教道承之前,都不知男女該如何受孕,一心就知道修道修道,幾次都差點跟大道同化,被老爺拉回來了。”
正嘗熱湯的李長壽差點扭頭噴出來。
圖老大繼續甩黑料:
“老爺讓大徒弟去擴充人教勢力,又告訴他不能收徒,明擺着就是讓他找個道侶。
大徒弟厲害了,直接威脅月老,干涉人教六家道承的姻緣,老爺都被他氣笑了。
大徒弟在其他方面都是一等一的資質,唯獨這事……不開竅。”
塔爺接話道:“也不能說不開竅,大徒弟安排旁人還是十分厲害的,當年去三仙島送小徒弟的畫像,也可謂無比高明的一手算計。
不然哪有小徒弟你的今天!”
李長壽連連點頭。
感激,感恩大師兄!
乾坤尺道:“儂幫伊一把好伐?”
“這該如何插手?”
李長壽摸着下巴一陣沉思,瞧了眼後堂中正不斷言語過招的孔宣和文淨道人,心底不斷思索。
文淨道人自是不用多說,她對大法師仰慕的很,是那種大法師只要點頭,今晚就能拜堂成親的主動求姻緣者。
不過文淨道人稍後還有大事要做,不能讓她太快得手,這個還是要壓一壓……
若要促成大法師的好事,那就要在文淨道人能接受的前提下,忽悠、咳,促成孔宣定陰陽,讓她去表明對師兄的心意了……
此時,文淨道人附身的小貓跳到了大法師身側,溫順地靠在大法師手臂旁。
孔宣不甘示弱,搬着椅子到了大法師身側,扶手碰扶手,端莊淡定地坐了下來。
大法師:……
“長庚怎麼還不回來?”
李長壽想了想,淡定的一笑,安排人開始上菜,心神挪移去了小瓊峯上,開啓了只紙道人。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人都有不足之處。
家中剛好有一位此事的行家,委婉地諮詢下才是。
【本體】紙道人自書櫥角落飛出,化作李長壽的身形,漫步走去地下密室中的書房。
靈娥此時正在打坐修行,面前擺着一隻香爐,其內插着三根清香,似是在拜祭一隻木盒……
木盒周遭纏繞着一縷晦澀難明,但李長壽卻感覺頗爲熟悉的道韻。
通天教主的道韻?
李長壽頓時一驚,立刻快步向前,還未進書房就聽到了靈娥的嘆息聲:
“師兄你回來啦。”
“嗯,”李長壽答應一句,走入書房,“不過是紙道人,本體還有些事沒處置完,這是?”
“嚶!”
靈娥扭頭看了過來,小嘴一扁、眼圈一紅,嘀咕道:“聖、聖人老爺之前……”
“怎麼了?”
“來送雲霄姐姐的嫁妝了!”
靈娥仰頭一陣嚶嚶假哭,讓李長壽瞬間頭大。
人教教風,也是沒誰了。
……
血海背面,被李長壽用太極圖毀掉的芥子小乾坤附近,一道包裹在黑袍中的身影緩緩浮現。
斗篷之下,一隻白淨的大手探了出來,在乾坤中點出了一道旋渦,又隨手輕彈,將一顆被紅黑色火焰包裹的蓮子,探入了旋渦之中。
“呵。”
半聲輕笑,這道黑影悄然消失不見,彷彿一切從未發生,乾坤未能留下他半點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