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挪回小瓊峯,李長壽立刻着手分析,這白澤對自己的威脅到了何種地步。
靈娥在旁……
初一看,還以爲她是在打坐修行,但仔細一瞧,卻見她正在那小憩假寐。
這丫頭……
李長壽目中滿是關切,拿了一張紙條放在靈娥手邊,上面寫着‘三百遍’的字樣。
隨後,他便託着下巴,坐在丹爐前愣神。
白澤這種智謀成精的傢伙,給自己送玉符的同時,定然已經佈置好了一切。
一枚傳信玉符,能給自己多少訊息?
對方會用真身前來送信,且就躲藏在度仙門附近?
李長壽直接否定了這個可能,畢竟白澤這般算無遺策,不可能讓自身置於危險範圍內。
當然,李長壽穩妥起見,立刻調動了山門之外的紙道人,將各處細細搜查了幾遍,自是一無所獲。
自己和白澤都會去預判對方的預判,從而導致預判互相累加、陷入一個不斷循環的死結。
上古妖族的軍師,果然非同尋常。
與這種高手隔空角力,必須對自己的即時判斷保留足夠的懷疑;
說不定,自己此刻的想法,正是對方暗示、引導自己進行的推測……
李長壽拿出一隻畫軸,低頭開始寫寫畫畫,彷彿有一條條鎖鏈自小瓊峯飛出,朝着洪荒各處蔓延;
而天地間似乎存在着數不清的虛影,虛影中藏了唯一的真相。
於是,幾個時辰後……
“誒?”
靈娥睜開眼,還以爲是在夢中,捏了下自己的手背才發現自己所見,沒有半點虛假。
丹房不知何時沉到了山體中,此刻周遭漂浮着一張張攤開的卷軸,其上畫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地圖。
靈娥仔細看了一陣,只覺得頭暈眼花,似乎是師兄在分析白澤藏身之所在。
而李長壽此刻正站在一張洪荒五部洲簡略的地形圖前,負手而立、眉頭緊皺。
“醒了?”
“哎,”靈娥立刻跳了起來,看到手中握着的紙條,打開一開,幽幽一嘆。
李長壽讚歎道:“這個白澤,當真是個高手。”
“師兄,白澤很厲害嗎?他不就是給了咱們一張玉符,能推測出什麼了嗎?”
李長壽道:“不,只要所有信息要整合分析,再拆解後用不同角度重新分析,就能得出許多結論。
他給的消息,剛剛好。”
靈娥盡力跟上師兄的思路,納悶道:“可是,假如他不知咱們在河谷商議如何對付他,那他主動給這封信,豈不是故意暴露?”
“不錯,他就是故意暴露。”
“爲什麼?”
“因爲忌憚,也因爲他曾爲妖族賣命的過往。”
李長壽道:“我與妖族已是絕對的對立面,妖族這般大能活着,且早晚被妖族因果牽扯,玉帝陛下與我,如何會容他?
他也應知道,穩妥起見,我或許會提前請大法師出手,直接打殺了他。
故,白澤想搶先一步,將這枚玉符送來,對我服軟示好,試試能否化敵爲友,互爲知己,從而免去自身災禍。”
“爲什麼不是威脅咱們呢?”
“因爲構不成威脅,”李長壽道,“他點破我們跟腳,我們就大方點承認,直接搬去兜率宮隔壁。
如此,我對他從忌憚就會變爲恨意,反倒會斷了他的活路。”
靈娥擡手扶着額頭,“那,師兄,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等大法師……
剛說到大法師,大法師已經來了。”
李長壽拿出一枚玉符,將丹房從山體中緩緩升起,笑道:“若我所料不錯,大法師帶回來的玉符中,必然有白澤給我的信。
這封信,要麼是消極一點,言說自己主動離開洪荒,進入混沌之中漂泊;
要麼是主動一點,跟咱們立下一個賭約,若是能尋到他,他就爲人教或者爲天庭效命,若是尋不到他,就放他一馬。
要麼是冒險一點,一步步與我們假裝對抗,試試能否假死脫身。
而且這封信必然,是半年前就寫下了。”
靈娥抿着嘴,感覺自己穩字經算是白抄了。
“師兄,他爲什麼就不偷偷躲起來呢?”
李長壽道:
“並非不願,而是不能。
洪荒推算之道,前五位,若不論天道與道祖老爺,第一爲咱們人教聖人老爺,第二爲先天至寶太極圖,第三爲其他五位聖人,第四爲執掌太極圖的大法師,第五爲拿起八卦盤的伏羲帝君。
白澤之能,在於對危險的感知。
他除非徹底離開洪荒天道覆蓋範圍,不然就只能如此行事,誰讓他是世人皆知的上古妖帥?
因果這種事,並非是他想甩就能甩開的。
我推斷,他要麼是不善鬥法,不敢輕易離開天道庇護之地。
要麼是捨不得這繁華世界,不想去天地之外終日孤寂。
大概率是前者。”
哐、哐哐!
幾聲震響,丹房重新出現在了山體表面,周遭陣法隱去。
大法師嘖嘖稱奇,正在不遠處打量着丹房。
李長壽對大法師做了個道揖,笑道:“師兄可是帶回了白澤留下的信件?”
“你果真猜到了,”大法師略微有些尷尬,正色道:“我追查了他半日,在各處大千世界中游走,一路尋到了十六處他曾現身之地,看到了他留下的不少求饒話語。
此瑞獸躲藏的功夫當真了得,太極圖也一直被他騙過。
不過繼續追查下去,就算耗費個十年八年,總歸是能捉到他。
最近一處,他留下了一枚玉符,留言請我帶回來讓你觀摩,一切自有定論。”
李長壽問:“大法師您是不是在路上就看了?”
“哈哈哈哈,一時好奇、一時好奇,”大法師擺擺手,“我打開那玉符,也就是在片刻前,玉符自己毀了。
玉符中的內容倒也算有趣,他說自己正在五部洲之中,分別安放了四處假身,一處本體所在。
若咱們能在半個時辰內尋到他的本體,那他任打任殺,願意爲人教肝腦塗地。
若是咱們尋不到,他請咱們放他這一次,他會躲去混沌海中三千年。
他說,唯一能給你的訊息,是他所藏之地,就是最安全之地。”
靈娥在後禁不住一手扶額,低聲道:“師兄……你跟這隻瑞獸過日子算了。”
李長壽正色道:“也就說,現在還有一刻的時間?”
大法師豎了個大拇指:“相信自己,你行的長壽!”
“我……”
李長壽緩緩呼了口氣,笑道:
“師兄、靈娥,咱們一同來推算,他本體藏在何處。
那幾個假身不用考慮,不過是他放出來的煙幕,他所說最安全之地,我剛好已經列出了大概一百二十六處……”
“善。”
“師兄,我也要來嗎?”
“嗯,靈娥你此時異常重要,發揮你所有聰明才智!”
當下,大法師、李長壽、靈娥回了丹房。
李長壽居中坐在蒲團上,大法師負手在李長壽剛寫滿的一張張卷軸前溜達,靈娥手指捏着下巴,窮盡心思、各種思索。
不多時,李長壽寫下了七個地名,道:“在其中選一個。”
靈娥忙問:“師兄寫的七個地名中,爲何沒有天庭?”
大法師笑道:“天庭有老君坐鎮,離着太清觀也不遠。”
靈娥趕緊躲回李長壽身後,小聲道:“弟子多言了,大法師勿怪。”
李長壽道:“這七處,是可能性最大的七個藏身點。
咱們同時說一個最懷疑之地,必須同時說出來,且按自己心底的想法,我倒數三下……
三、二、一……
玉帝王母轉世處!”
大法師:“他可能混在安水城中。”
靈娥:“崑崙山,咱們度仙門祖師的洞府!”
“師兄,走!”
李長壽立刻站起身來,“聽靈娥的,去度厄真人府上!”
“哦?爲何聽她的?”
大法師有些不明所以,靈娥也是萬分錯愕,指着自己鼻尖,話都不連貫了。
“聽、聽、聽我的?”
“沒時間了,師兄快開圖!稍後再解釋!”
……
‘嘖,到底是貧道耍了賴啊。’
崑崙山上,某個因洞府主人外出訪友而空閒下來的洞府;
那擺滿了不同款式‘雲’的側洞中;
留着山羊鬍須的中年道者,側躺在一朵白雲上,捏着鬍鬚一陣輕笑。
半個時辰,這就要過了。
若說了解水神,白澤覺得,這個洪荒中,能超過他白澤的,也就只有水神自己了。
白澤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
他按水神的做事習慣與推算方式,耗費半年,推出水神能想到的一切選項,再反其道而行之,用一句‘最安全的地方’制定遊戲規則……
這題,他白澤穩贏!
水神的選擇如果是在第十層高樓,普通聰慧之人思考在五層樓……
自己本該與水神角力、在第十層或者九層高樓,但自己主動退了一步,回到了第五層。
太高、太低都不成,只有這裏,纔是最不符水神思考方式之地,纔是‘最安全之地’!
“哈哈,哈哈哈哈!”
白澤念及此處,側躺在那一陣大笑,山羊鬍須油光發亮,表情也是怡然自得。
當真迫不及待,想看這個天天玩化身的水神,尋到自己假身後,會是哪般表情!
半個時辰,到!
“師兄,這個就是上古的妖帥嗎?”
一百靈鳥般的女子嗓音,詭異地在背後響起,白澤渾身寒毛直豎,元神都像是被凍結了一般。
又聽一男聲輕輕嘆了口氣。
“應該賭對了,還請師兄出手……揚了吧。”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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