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着這一路見到的紙道人和紙道人和紙道人,大法師終於現出身形,對着那書卷發出由心的感慨:
“你這傢伙,躲這般嚴密作甚?還怕有聖人老爺要捉你不成?”
“嗯?”
書卷內的那‘小人兒’頓時一怔,緊接着就僵在了牀榻上。
大法師此刻才用神通查看,發現這裏依然是……
正此時,在大法師身後,守在丹爐旁的紙道人扭頭看了眼,手忙腳亂的站起身來。
“大法師,弟子在這!那個是誘敵用的!”
言罷,這具紙道人麻溜的在袖中拿出一隻瓷瓶,在其中倒出一顆玉色靈丹,這靈丹啪的炸碎,化作了李長壽的身形。
李長壽趕緊做道揖行禮,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眼緩緩轉過身來的大法師。
呃……
有殺氣!
……
片刻後,李長壽與大法師最初相見的河谷中。
大法師含笑站在溪流旁,心情十分舒暢;
李長壽頂着額頭的腫包,烤着剛從河中撈起來的幾條靈魚,不斷髮出幽幽的嘆息聲……
大法師這是用了什麼術法,彈了自己一個‘腦瓜崩’,竟讓自己疼到現在還無法消腫,偏偏又沒傷自己道軀元神。
就聽大法師悠然問道:
“長壽啊,你近來,可遇到了什麼強敵?”
彷彿剛纔之事並未發生。
李長壽心念轉動,先想答案,再想大法師爲何有此一問。
若說近來遇到的強敵,陸壓道人應算是一個,燃燈道人也算一個。
還有個金蟬子,勉強算是三分之一個……
當下,李長壽沉聲道:
“弟子近來遇到了一老道,他有一件葫蘆靈寶,喚做斬仙飛刀。
此老道名爲陸壓,根據弟子推斷,應是上古妖庭殘存的妖皇太子。
他那飛刀頗爲厲害,若是被他煉製大成,也會成爲十分棘手之人物。”
“陸壓?”
大法師掐指推算,很快就略微皺眉。
紅繡球警告。
“聖人娘娘爲他遮掩了天機,”大法師沉吟一二,左手張開,太極圖再現,繼續推演了下去。
很快,大法師就道:“這個陸壓躲在太陽星的金烏宮中。
似是聖人娘娘出手,爲他凝聚了妖族殘運,有妖族中興之天命;但這殘運不深,天命不定,其下場怕是難以善終。
長壽,今日我來,並非爲了這個陸壓道人。
你可見過一隻六翅金蟬?”
李長壽笑道:“那是西方教養的兇獸,弟子與他交手過幾次。”
“你來看。”
大法師屈指一彈,一縷道韻鑽入李長壽眉心,而李長壽心底也出現了同一幅畫面。
只是一眼,李長壽就認出了這指的是什麼。
騎白馬的唐僧,身着袈裟踏上西去之路!
甚至,李長壽下意識就給這段畫面配了一段【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的背景音樂。
咳,且說正事。
唐僧背後金光涌動,那是人族氣運,也是人族功德。
這般畫面,倒是驗證了‘取經’乃西方教借人族氣運功德大興西方的算計。
李長壽沉吟幾聲,問道:“大法師,聖人老爺給的指示是?”
大法師淡然道:“一個試字,一個殺字。”
嗯?
李長壽着實有些驚訝,第一反應便是……
這不人教,十分不人教!
隨之,李長壽就有些疑惑。
如果自家聖人老爺在封神之後,‘化胡爲佛’的算計順利完成,那今後佛門之如來,便是今日截教之多寶道人……
莫非,這算計還存在某種變數?
又或是,多寶道人未能架空西方,反倒是被西方兩位聖人反制?
這其中關係錯綜複雜,李長壽一時也捋不清。
聖人老爺給大法師下的命令,是嘗試能不能殺了這金蟬,壞今後西方的大運。
心底靈光一閃,李長壽緊跟着便笑了出來。
大法師奇道:“長壽爲何發笑?”
“聖人老爺給的這個‘試’字當真玄妙,”李長壽將烤魚提起,恭敬地奉上,心底也有豁然開朗之感。
聖人,也會主動尋找破局之法!
天機所呈現的,應該是某個最有可能的未來,聖人看到了這般可能,如果對此不滿,便是太清無爲的自家聖人老爺,也會出手干涉!
換而言之——
萬事並非既定,未來之事並非不可破!
李長壽道心一震,感悟叢生,此前鬱結的少許心結,竟被這個‘試’字輕輕戳破!
將這些感悟盡數收拾起來,李長壽並未當着大法師的面進入頓悟狀態。
聖人老爺已然下令,他和大法師試着出手針對下金蟬子,如果能把金蟬子揚了,一定程度上改變取經之事,自是皆大歡喜。
若是所試無果,就及時撤退,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大法師笑道:“看你目中神光不斷,可是已有了主意?”
“弟子有一點不成熟的想法,請大法師指正。”
“說就是了。”
大法師坐回青石上,抓着烤魚開始慢慢品嚐。
“是,”李長壽沉吟幾聲,在旁緩緩踱步,幾套滅殺金蟬子的計謀,自他口中娓娓道來。
剛好近日,他與金蟬子正面相對,起了衝突。
金蟬子當日對李長壽的化身出手,也是下了狠手,要將李長壽的化身斬滅。
李長壽爲此請來大法師‘主持公道’,反過來追殺金蟬子,合情合理,有理有據。
這個引子已經足夠。
此時的問題是,李長壽和玄都大法師都無法確定,西方教二聖是否知曉金蟬子的‘重要性’。
“……所以弟子覺得,必須在瞬息之間,斬了這金蟬,不給對方半點救援的時機。”
“這個有些麻煩,”大法師道,“聖人之能,便是化不可能爲可能,任何一位聖人老爺都不能小覷。
而且,長壽你對上金蟬子,本就無太多把握,如何能做到一擊必殺?”
李長壽不由弱弱地問了聲:“大法師……弟子不是負責出謀劃策嗎?”
大法師頓時笑眯了眼,右手探出,掌心緩緩凝出一隻被玄黃氣息包裹的小塔。
“這次,可不是一道威能那般簡單,安心就是。”
李長壽心底略微鬆了口氣,不由沉吟幾聲,開始重新思索對策。
正此時,神念微微一動,感知到敖乙帶着大批龍族兵馬抵達安水城。
敖乙是自西海龍宮而來,此前應是被留在西海龍宮入宴,今日方纔得回。
李長壽道:“大法師,您可否帶弟子去安水城一趟?
剛好弟子有一本經書要贈給敖乙,本體過去更有莊嚴之感,咱們也可在那裏,仔細斟酌此事。”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