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回道:“貧道遠遊至此,見此地香火鼎盛,但這廟裏的尊神,貧道卻是從未聽聞過,心中有些納悶,便過來瞧上一瞧。”
這老卦師皺了皺眉,“您難道就沒聽過海神大人?”
李長壽搖搖頭,笑道:“貧道只是初來此地罷了……”
“老人家!莫要在我們海神面前說這種話!”
老卦師輕喝一聲,板着臉大聲道:“我們海神之名,天下皆知!
老人家,當着海神神像的面,還望您慎言慎行。
前段時間,就鎮上的那個富戶,就是因爲冒犯了海神,在這裏說錯了一句,結果第二天,自家喝了一杯酒就醉死了,他剛娶的小娘子就成了寡婦!”
李長壽:……
“哦?這海神竟然如此靈驗?”
“那可是,”煉氣境的老卦師得意笑了幾聲,有香客也在旁搭腔應喝,連說就是如此;
隨後,這老卦師就順着剛纔的話頭,滔滔不絕地講起了……海神的故事。
有十多個前來上香的凡人,也在旁邊聚了起來;
老卦師說故事時,這些凡人就不斷開口應喝,每個人都是煞有其事,如親歷過一般。
李長壽耐着性子,聽着老卦師嘴裏不斷蹦出來的‘傳說’,心底不斷抽搐。
當前,在南海附近,有關南海海神流傳最廣的幾個故事,分別是:
《海神大戰鯉魚精》、《海神六戲小龍女》、《海神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海神帶來了魚羣》、《信海神,得大力》……
不管別人信不信,這裏面哪怕一個擬聲詞,李長壽都是絕然不信。
他絕對什麼都沒幹!
與女鯉魚精、小龍女,根本見都沒見過!
還有那個與海神有感未婚先孕的少女,能不能仔細查一查前因後果,他可承受不起這種莫須有的罪名!
這老人講了半天,也是有些口乾舌燥,見李長壽一直不說話,也就輕哼了聲。
“咱說的這些,您可聽明白了?”
“聽是聽得了,明白倒是有些不明白,”李長壽露出少許微笑,此時這慈眉善目的模樣,還算有幾分親和力。
李長壽語重心長地解釋道:“聚攏香火,也是修行之法。
我觀此地,似乎並未有什麼神蹟。
這位道友,你所說之事,是否也有誇大其詞之嫌?”
老卦師頓時一瞪眼,高聲喊道:
“誇大?!
嘿!我說,老人家您是從哪來?來此地幹什麼?
我們這裏可是海神教,我們海神教的神使們,那是一個個力大無窮!”
李長壽心底念頭急轉,又道:“力大無窮,少許修行便可做到,你們說不得已是被人所利用了。
若南海海神真的如此靈驗,貧道就在此站着,讓他顯靈就是。”
周遭凡人頓時一副要打人的架勢,老卦師也是滿臉的痛心疾首。
“你、你……你根本不懂我們海神!
罷了,你快走,快走吧!
現在海神對你還算寬宏大量,說不得稍後就要對你略施懲戒!”
李長壽還要說話,這老人已是向前趕人,口中也是帶着幾分惶急。
兩人一退一進,周圍凡人也是向前攆他;
李長壽趁亂在院門角落留了少許蛛絲,這才被這老道和香客們轟了出來……
站在院門前,李長壽心底有點哭笑不得。
被自家信衆轟出了供奉自己神像的廟宇,這倒也算是一件奇事。
李長壽故意嘆了口氣,紙道人化作的老神仙,隨手甩了幾下拂塵,便沿着大路走向了南側……
本來,他留下重瞳蛛絲,其實也只是想更好的瞭解海神教;
要想兵不血刃搞垮海神教,自己必須弄明白,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信奉他這個從未顯靈過的海神,找到那幾個關鍵點,逐一推翻。
但李長壽放在那裏的蛛絲,在夜深人靜時,卻給他帶來了小小的,意外收穫……
夜半時分,那個老卦師從廂房中溜了出來,取出了一張紙符,將紙符點燃,在院中靜靜等待。
不多時,月色下,一隻烏鴉落在了院內,朝着四周查看一陣,化作了一道人影。
那老卦師一直低頭,也不敢多看,顫聲言說白日遇到的那老神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