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太后手裏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候在門外的宮人們齊齊被這聲響嚇得渾身一震。
未等管事姑姑開口詢問,六皇子趕緊站起身,一副驚慌賠罪的模樣:“皇祖母,嚇到您了嗎都是孫兒的錯,孫兒就不該說這些給您聽。”
太后就是太后,在皇宮裏呆了大半輩子,又經歷過宮廷之變的人,一瞬間的驚詫過後,很快平靜下來,雖然沒有露出笑容,卻也語氣不變的擺手說道:“沒事,哀家手滑了一下。”
六皇子收起驚嚇的表情:“那就好,孫兒還以爲自己講到的趣事嚇到您了呢。那樣的話,孫兒的罪過就大了。”說完,又急忙解釋:“孫兒這趣事都是道聽途說的,孫兒一說,您老一聽,樂呵過後就完了,千萬別往心裏去。”
怎麼能不往心裏去,又怎麼會不往心裏去,如果那孟倩幽真的是妖魔附體,那她就會害了自己兒子一家,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管事姑姑的在門口關切的詢問:“太后,需要奴婢進來收拾嗎”
“進來吧。”太后應聲。
管事姑姑進來,看到地上的碎片,連忙吩咐宮女進來收拾乾淨。
穩下心神,太后吩咐擺膳,雖然面色無異,但明顯喫的有些心不在焉。
六皇子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裏,知道太后已經起疑,也沒再多說,喫完飯後,回了自己的宮裏。
而太后卻躺在軟塌上,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儘管兩人的聲音很低,管事姑姑卻也聽了個大概,心裏震驚無比,六皇子這含沙射影的話,肯定已經讓太后起疑了,自己要想個辦法出宮去告訴夙英一聲纔行。
同一時間,剛回了宮裏的太子也得到了消息,但卻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
竟然這麼神祕,太子也不由得慎重起來,派人給皇甫逸軒傳信以後,又命令安插在賀貴妃和六皇子宮裏的人盯緊了,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要放過。
孟倩幽敏銳的感覺到了皇甫逸軒有心事,靜靜的陪坐在他的一旁,等着他說出來。
皇甫逸軒幾次欲言又止,猶不知該如何說出來。
孟倩幽反而笑着安慰他:“如果覺得不好開口,就等你想好了再說。”
握緊她的手,皇甫逸軒認真的保證道:“幽兒,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賀貴妃此時也在想辦法。在這宮裏沒有祕密,雖然她和自己的父親說話的時候聲音小之又小,但誰能保證沒被人聽了去呢。如果他們知道了做了準備,那要一下子置孟倩幽與死地就困難了,唯今之計,就是趕快讓皇上知曉,然後早下決斷,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能很快的見到皇上。
想到此處,站起來,打開首飾匣子,咬牙拿出一隻金釵,交給自己的貼身宮女,吩咐了一番。
宮女拿着金釵,按照她的吩咐找到了皇上的貼身太監,悄悄的把金釵遞給了他。道:“貴妃娘娘想請公公幫個忙,晚上讓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宮嬪們爲了侍寢,經常要來賄賂,貼身太監已經習以爲常了,不過賀貴妃還是第一次,並且出手這麼大方,貼身太監自然是樂意做這個人情,賀貴妃本來就得寵,讓皇上去她宮裏是輕而易舉的事,道:“你回去稟了貴妃娘娘,就說這事包在我身上。”
宮女應聲,回了賀貴妃宮裏稟報。
賀貴妃喜出望外,早早的裏裏外外收拾好了自己,等着皇上過來。
皇上果然在天黑以後,來到了她宮裏。賀貴妃使出渾身解數,柔情蜜意的伺候了他以後,趁着皇上心滿意足的時候,不露痕跡的吹起了枕邊風。
第二日上早朝的時候,皇上是陰沉着臉離開的,賀貴妃宮裏的宮人全都嚇壞了,以爲是賀貴妃得罪了皇上,恐怕以後要被打入冷宮了。
只有賀貴妃心裏明白皇上爲什麼會這樣,臉上的神情分外的高興。
而早朝的時候,皇上也是心不在焉,賀章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知道時候到了,站了出來,高聲道:“皇上,臣有一事要稟報。”
看他一眼,皇上道:“說。”
“今日民間有傳言,說新封的清河縣主是妖魔附體,臣恐傷及到皇上的龍體,危害到皇上的安危,臣懇請皇上把她處死。”
“轟”朝堂上炸了鍋,衆大臣議論紛紛。
齊王爺愣在了原地。
皇上原本陰沉的臉色此刻難看無比,身體前傾,怒視着賀章,厲聲喝問:“一派胡言,清河縣主爲臨城百姓帶去生機,替朕解決了心頭大事,怎麼會是妖魔附體”
賀章做了幾十年的丞相,自然瞭解皇上的心思,知道他已經相信了這個說辭,之所以對他厲喝,無非是給自己一個臺階,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更順勢讓自己說出證據。
立刻裝出滿臉惶恐的跪下,驚恐的大呼:“皇上,臣說的是千真萬確呀。”
皇上的喝問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急切:“何以見得”
賀章提高了聲音:“臣十幾天前聽聞了此事,心裏大駭,爲了皇上的安危着想,立刻派了府裏
的暗衛、府衛和下人三撥先後悄悄地去清溪鎮去打聽,打聽到了消息是一樣的。這清河縣主原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小丫頭,沒有神祕、特別之處。直到十二歲那年,從山上摔下來以後,才性情大變,不但瞭解一些村民不知道的東西,而且還有了很高的醫術。”
齊王爺緩過神來,怒聲說道:“這是什麼證據,孟姑娘天資聰穎,什麼東西一學就會,不行嗎”
賀章側頭看向她,嗤笑了一聲:“王爺的理由好牽強,試問一個最遠就去過鎮上的小丫頭,即使天資再聰慧,也不可能短短的幾天內學會醫術吧。”
齊王爺被噎住,別的都可以找理由搪塞過去,唯獨這醫術還真的不是一下就學會的。
聽賀章說的有根有據,證據確鑿,衆大臣的議論聲更大了,有機靈的、賀章一派的,立刻站出來,高呼:“皇上,茲事體大,您萬萬不能留着這妖魔禍及到您的安危呀。”
他這一出,後面立刻又有六七名官員站出來,高呼。
皇上的臉色依然陰沉的厲害,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齊王爺也站了出來,一撩官袍跪了下去,“皇上,孟姑娘無論是救北城的百姓於水火之中,讓他們喫飽穿暖,還是救臨城的百姓於危難之際,使他們得以保住性命,這兩件大事,哪一件不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她要真的是妖魔附體,又怎麼可能這樣做”